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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以身...”

习惯性不动脑子接话,没说完就收到一记眼刀,赵文老实地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却还不太甘心,“故事里都这样写的嘛。”

才子佳人,救命之恩,神仙眷侣嘛,这些桥段他可太懂了。

而且...

“姐姐分明也...”

缇萦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你可别随意揣测。”

严厉的眼神因为不自在和一瞬的心虚而显得威力不足。

“分明就是。”

赵文才不会被姐姐强壮的镇定给蒙骗过去,振振有词,“姐姐还接了他的花是不是?”

缇萦心一紧,怎么这个他也知道?

“簪花定情...若不是喜欢...”

若不是喜欢,姐姐才不会接别人的花,要知道那日张珩用绢布搞得那场惊喜,姐姐可是一片叶子也没留,全都让他还回去了。

避之不及,哪里有如今的随和。

赵文自觉发现了真相,还没说完就被制裁,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表达不满。

“唔...”

他又没说错!

未曾想这蠢弟弟还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缇萦顾不得其他直接上手,捂住了他没有节制的嘴巴。

“不许说了,听见没有?”

再让他嚷嚷下去,这整个河间的每一户人家都该知道了。

赵文眨了眨眼表示服从,缇萦犹豫着松开了手,时刻警惕着,赵文不想再被迫失声,所以选择哀怨地暂时闭嘴。

他不说话,眼底倒是写满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缇萦揪着指尖的野草,声音带着些自我怀疑的不自在,“很明显吗?”

她可什么都没说,没对任何人提起,甚至也什么都没做(应该?)

赵文摇了摇头。

“不明显,一点也不明显。”

只是视线落到了她发髻之间,用眼神表达了和言语截然相反的意思。

缇萦下意识摸了摸发间,触手是柔嫩的蔷薇花瓣,拔下来的瞬间,浅淡的花香浮现在鼻尖,轻轻浅浅,微妙而无影无形。

却难以忽视。

好吧。

缇萦揪着花枝上的浅刺,自我反省,好像是有些明显。

关于那巨大的轮船,缇萦其实只想远远地看上一眼。

可那人伸手邀约时,她的手却不自觉回应,在她反应过来之前。

手心相接,即使只是短短一瞬,却让人错愕。

缇萦自我反思,她应该只是好奇这船内部长什么模样吧?

楼船的甲板宽阔无垠,壮丽又威严,但更一望无际的眼前的海面,与在地面上平视时的视野截然不同。

俯视时深邃的蓝色与天空连成一片,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

海天一色未曾有尽头,每个人都显得无比的渺小和微弱,就连楼船上驻守的官兵,威严也显得大打折扣,连她自己都觉得渺茫。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人立在船头,面容轮廓如刀削般坚毅,只是注视着平静的海面,冷峻的神情却让人望而生畏,气势磅礴,如同天地间的主宰,俯瞰着天下众生,睥睨而威严。

好像比暗流涌动的海面更加危险,却会在她站不稳时伸手轻柔地扶住,兴致勃勃地问她,“缇萦可知海的那面是什么?”

是什么呢?

缇萦在这河间其实看过无数次海, 对这问题的答案也无比好奇。

所以他说,“若是缇萦好奇,我们可以一同去看看。”

即使在汹涌翻腾的浪花之中,缇萦也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所以她点了头。

缇萦想,她或许只是好奇。

好奇海的那面是什么,好奇海的更深、更远处,是什么样吧?

应该只是好奇而已。

可在下船时那人递出自己的礼物时,突然想明白了一些。

那一簇开的旺盛而繁茂的蔷薇,粉白色的花瓣娇艳异常,可缇萦记得最清楚的,却是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比刚刚让她震撼的深海还要深邃和暗沉,却又好像无比温和与包容。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缇萦接过了那枝或许会引发误会的蔷薇,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不只是好奇,还被美色吸引。

只是...

为色所迷也就算了,毕竟是人之常情。

但她怎么恍惚大意到顶着这朵花招摇过市,连赵文都发现了异常?

实在不应该...

缇萦懊恼自己露出了马脚,还记得警告,“你可不许告诉父亲和母亲,也不许胡说八道。”

“可以。”

赵文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切入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我想登船看看。”

图穷匕见。

姐弟两人在家门口一通纠缠,忽然听见门内赵母的呼唤声,“缇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赵文不太甘心,“姐姐带我去嘛。”

“这我如何做得了主?”

缇萦瞪了他一眼,又不是她的船,难道想上就能上吗?

赵文嘀咕,“那我去找未来姐夫...”

哪来的姐夫?

缇萦伸手掐了他一下,刚要说话耳边就听见母亲的脚步声,猛地把手里的花塞到弟弟手里,转移可疑的罪证,

“帮我拿着。”

“那...”

缇萦眼神强制他接好那枝蔷薇,小声保证,“下次一定...”

随后迎上去,语气亲切又自然,“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没睡?”

.........

太守府。

被君主的亲兵接手之后,太守府里没了往日的跳脱。

张太守时刻记得约束儿子不得冒犯贵客,所以就连夜里也搬到了儿子的院落里休息。

蠢儿子能不能休息好他是不知道,离得近了管得更严,杜绝了儿子闯祸的可能,张太守本人是睡得更舒心了。

只是免不了心里嘀咕。

陛下怎么还不走呢?

他都快被段大人明里暗里的眼刀子给刺穿了。

还有那赵家的丫头,也不见陛下有什么后续,应该是放弃了吧?

那他儿子岂不是还有救?

张太守刚升起一阵希望,耳边就响起熟悉的鼾声,简直称得上震天响,他木着脸朝旁边拍了一巴掌。

鼾声安静了下来,张太守的心也安静了。

这蠢儿子配不上,还是别糟蹋人家闺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