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养心殿，才走没两步，沐通海便匆匆忙追了过来：“徐兄弟，你有把握吗？”
徐书睨他一眼，四周人多口杂，这人明摆着来套近乎，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沐通海却还装傻：“徐兄弟，若你没个把握，我可请陛下再宽限几天。”
显然沐通海有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的嫌疑。
他一介布衣，又无功名加身，萧然断不会直接跟皇帝举荐他，何况他一来上京，早和萧然见过面，也说过渝州此时情形。
他原计划是等过了武举，再让萧然举荐他回渝州，到时才叫水到渠成。
他还有时间带沐京华在上京好好玩一玩，比如结个婚，再开个沐衣楼分店什么的。
可现如今，皇帝不知怎么得知了他，还对他在渝州的表现了解地一清二楚。
徐书原本怀疑是萧然这家伙来坑他，可看刚才皇帝的表现，说是萧然举荐他，却一点没给萧然说话的机会，仿佛只是让萧然走个过场。
再怎么没脑子，徐书也该看出来不对劲了。
尤其徐书说到自己身上没有功名，并提及武举一事，皇帝没怎么犹豫就去询问了沐通海的意见。
而后便拍板说武举明天办。
这一切显然都是谋划好的。
只是背后到底是皇帝的主意还是沐通海的主意……
就看现在沐通海这做作的样，还不好猜吗？
何况方才沐通海专门来宫门蹲他，只是为了告诉他皇帝要见他。腿脚比天天守在皇帝跟前的王公公还快，不是他谋划的，难不成他还能未卜先知？
只是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到底有什么好处？
徐书也没有跟他打哑谜，心下疑惑，便也直接问了：“你想让我回渝州？还是想靠我来分乔渐鸿的兵权？”
沐通海脸上的笑僵了僵，索性也不端着了，只说：“小友，你不答应帮我压制乔渐鸿和沐京华，我只能自己想法子，我也是为了我的KpI，你得体谅我们这些打工人。”
徐书挑眉，听他继续。
“分他兵权，好歹能让他不那么嚣张，以后思想工作才好开展。”
“当然让你来当这人，也是迫不得已。前几日陛下收到消息，说是朝廷派去渝州的知府及其随从全被杀了，传话那人点明了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徐书耸了耸肩，“消息是乔渐鸿传来的吧。”
沐通海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噎住，缓了一会才道：“陛下大怒，派人来缉拿你，我这不是怕你出事，才想着反正正好……”
“正好？”徐书挑眉，有点无语，“你就不怕我不配合，恼凶成怒，跟乔渐鸿一样干翻所有人？”
沐通海：“小友，别这样……”
徐书不搭理他，声音大了几分：“你假意与我交好，又让皇帝为我一人改了武举的时间，还疯狂暗示若我取得功名，便可得掌管渝州。”
“沐相当真好大的面子。一句话，我便从嫌犯一下变成了如日中天的好儿郎。”
“还是走后门那种。”
沐通海嘴角抽了抽：“小友看得通透，既然早看出来，为何还要把话题往武举那边引。”
“我不引，你们便提不到？”徐书瞥了他一眼，看时间差不多，也懒得跟他费口舌，找了个正看热闹偷听墙角的侍卫道：“劳烦，我找白府小公子和乔府乔小姐。”
那侍卫被他点到，吓得一个激灵，也不敢拒绝，只唯唯诺诺点头：“公子请随我来。”
徐书应声，无视了旁人窥探的目光，跟着那侍卫去找沐京华。
留沐通海一人在原地唉声叹气。
虽然徐书方才说了一通话，但旁人大多是要困惑，闹不清事情原委的。
不过这也无妨，等明日，就有分晓。
想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让他走后门，站到舆论中心被全上京的世家公子言语霸凌？
他老婆还在上京呢。
他可不能不要这面子。
徐书心下冷笑，心思一转，便想到个借东风的好主意。
不过带路那侍卫突然停了脚步，出声道：“公子，他们就在前面了。”
徐书回神，抬头望去，瞧见沐京华和乔湾他们正和什么宫里的娘娘们坐在凉亭下聊天。
少年拿着他们沐衣楼出品的东西，认认真真地给各宫娘娘们讲解用处，口齿伶俐，举止得体，立在那群人间，好似会发光一般。
看得徐书一阵心热。
侍卫问徐书要不要去通传一声，徐书摇了摇头，塞给他一些银两，便寻了个阴凉处坐着等。
他看着沐京华全神贯注地讲解产品，突然以前沐京华打理家中药田。
那时他还不会说话，还要曲修帮他翻译，立在荒凉的田埂上，叉着个腰比划手语。
又想起当时沐京华去镇上卖药草，执拗地不许他跟着，非要自己试试。
后来嗓子恢复了，一个人操办沐衣楼，办得风生水起，生意兴隆。
现如今都做了皇商，进宫来跟这个世界的贵族推销产品。
回忆往昔，徐书欣慰地都想哭了。
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小木槿，开花了。
……
直到太阳落下，各宫的娘娘才肯放人，沐京华说了许久，不免有些累，正想找水喝。
面前便被递来一杯热茶，他愣愣接过，抬头便见徐书，一声有些惊喜：“你来了！”
“喝水。”徐书盯着他喝，一边道，“来好一会儿了，今天累不累？”
“还好。”沐京华还挺开心，“你好厉害，做出来的东西她们都喜欢，说要订上好多呢。”
“是你说得好。”徐书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汗，“饿了吧，回去请你吃大餐。”
沐京华朝他笑了笑，看见旁边的乔湾，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自己擦汗，又小声问：“皇……陛下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说了句明日参加武举。”
“明日？”沐京华傻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