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擦着脸侧而过，沈慕倒吸一口凉气，扬手掷出刀鞘，堪堪荡开直冲面门而来的木剑。
见那木剑略微转了方向，直冲自己而来。
秉持着早死晚死都是死来早了又莫名其妙被拉入幻境的青欢顺势一滚，抬手扔出金刚符，连滚带爬地窜到沈慕身后。
但见木剑摧枯拉朽地打散金刚符，宛如疾电一般再度袭来。
青欢脖子一缩，眼一闭就喊：“师姐，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一定孝敬你！”
沈慕咬牙切齿地捡起她的剑，顺势劈在木剑剑镡上，额角突突跳，“我求你了，别说话了行不行？”
正当青欢闭着眼张嘴就要胡言乱语时，眼前紧追不舍的木剑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裴纪的朗声高呼：“常师叔！沈师妹在吗？”
方才还不见人影驱着木剑饶有兴致逗两个小孩玩的常珺倏地就在院中显出了身影，衣冠齐整，端得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远远见裴纪大红的身影一路穿过天钧山的寮房走进院中，跟在她后头的公孙言一眼就望见灰头土脸的沈慕和青欢。
他笑眯眯的脸上闪过震惊：“沈师妹和青师妹这是大早上遭打劫了？”
许是他太过震惊，跟在后头一道进来海正华和巫兴云亦是惊呼一声，方要说什么便被眼疾手快的裴纪捂住了嘴。
“别问了，常师叔还没出剑。”
他刚刚和公孙言关注的不一样，刚进来一眼就望见常珺脚边入土三分的木剑，再看到灰头土脸的沈慕和青欢，顿时就知道他常师叔在训人。
“裴师侄这是来作甚？”
“常师叔，我和公孙师兄看了今日的武比文比名单，并没有我们几人，而我们昨天拿了魁首，就商量了一下，想去庆祝庆祝。”
裴纪朝她作了一揖，问：“只是不知道常师叔会不会同意，所以就来问一问。”
闻言，常珺侧目瞥了眼灰头土脸却还在偷摸着交头接耳的两个弟子，笑道，“拿了魁首是好事，当然是要庆祝一番的，记得早些回来。”
虽然早些年常珺就能明显觉察到沈慕已把自个当个长辈来看，常珺本不觉得自个算是年纪大了。
但时日一长，她好像也慢慢的将自个当成了个长辈。
如今再看沈慕和海正华等人嘻嘻哈哈地离去，常珺这才发觉昔年在上界的事儿已过的太远了。
甚至就连三十年前的修道大会和历练一事，也过的很远了。她好像真的老了。
常珺自顾自地感慨了半晌，抬手收回木剑。
抬脚方欲回寮房睡个回笼觉时，肩上倏地一重，侧头就见薛策和叶相思一左一右地摁住她。
薛策摸出了那本熟悉的册子，拖长尾调：“师姐——”
她同叶相思仅仅只是对了个眼神，叶相思就接下了后半句：“——了妄禅师的事情，师姐应该打探的差不多了吧？”
常珺无语，“你们两个好似那土匪。”
“不要妄想岔开话题师姐，了妄禅师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无那个秃驴瞒的可紧了。”薛策眼冒光地扯回思绪。
“西林的事儿瞒的这么紧，想来就是不想叫旁人知晓，我说与你二人听，应当不大好。”
听得此言，叶相思呵呵一笑。
“师姐说的这是什么话，了妄禅师是我弟子的父亲，我心系我的弟子，想要知道这个，在再常不过了。”
叶相思说的在理，常珺不好反驳她，只好扭脸去问薛策：“那你呢？”
“我？”
薛策脸上露出了和叶相思一模一样的笑，“我心系苍生，了妄禅师也算得上苍生，想要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说的也很在理，叶相思亦是在理，可常珺就是听出了她二人藏在话中那颗求知若渴的心。
但常珺就是不说，她用沉默诉说自己的无语。
眼见常珺默然，叶相思同薛策对了个眼神。
而后薛策面上神情忽地变得严肃，“师姐，了妄禅师的事有可能事关今年的修道大会，你真的不说吗？”
“薛师妹，我不是青欢，也不是方好，你骇谁呢？”
闻言，薛策尴尬地笑笑，转而换上叶相思，“师姐，你就说吧，满足满足你师妹我们的好奇心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乍闻叶相思略带撒娇意味的调调，常珺这下真真是被骇了一回，险些拔出胜邪抵她脖子上。
她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你真的是小绿师妹？”
一听小绿师妹四字，叶相思下意识厉喝：“师姐！不是说不在外面这样叫我吗！”
“没错啊，就是小绿师妹啊。”常珺如劫后余生般地松了一口气。
叶相思面色一僵，张嘴就要喊拔剑时被薛策一把捂住，“大师姐，你看小绿师…相思师姐都好奇成这样了，你就说吧。”
她大师姐头一偏，“我不要。”
手捏册子的薛策险些泪如雨下，“师姐，你知道的，我年纪轻轻就从西林离家去了沧城，这么多年……”
眼见薛策的碎碎念将要开始，常珺及时抬手打断：“且慢，我说。”
听得此言，她眼底泪光顿时消失不见，可给常珺看得梗了一瞬。
“了妄禅师的妻，于七年前西林邪修作乱时被邪修所杀。”
话音刚落，薛策大惊：“什么？！”
叶相思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师姐，您说您说。”
“了妄禅师的事儿，就只有这个，”常珺摊手，可转而又道：“但了妄禅师有一个俗家的名，你们应当都听闻过。”
叶相思蹙眉，“什么名字？”
“源德。”
这回叶相思也绷不住了，“了妄禅师是西林分局藏下去的那个佛子？！”
“不错，你日后教习海正华，还是下手轻点罢。”
“这两个之间有什么关系？”
常珺微微一笑，“我在值守迷雾森林的时候，听见他说他修体修，就是因为你打得太狠了，修体厚实一点，打得不疼。”
叶相思着实尴尬住了，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耳边传来细若蚊吟地一声小绿师姐，登时更尴尬了。
偏偏薛策边在册子上写写画画边道：“相思师姐，原来你就是大师姐口中的小绿师妹啊，我还以为是总局其他弟子。”
“常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