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偏执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将画地为牢。
“我是、好天使……我哪里比不上别人了！”
面对丧失理智的逼问，言思已经没有胆量再反驳一次。
充斥着愤怒的眼神扑压下来在她的躯体上，让人动弹不得。
“加、加百利……你是好天使、不要堕落、你醒一醒！加百利、你醒来啊！”
“我哪里不配！你说！”
“没有、不要这样……加百利、呜我害怕……”
暴戾劫持了天使的身体，白光明暗闪烁彰显其嘲讽与得意。
“为什么都疏离我！”
无理之人带着它失衡的心理压下身躯，撕碎过野草的指尖移向小人类脖颈。
颈项是脆弱的部位。
脑内对于危险的感知一刹那超过原本的恐惧，言思双手反射性地去阻止这个可能威胁到生命的动作。
“不要——”
“你为什么，也不跟我……”
根本没能护住脖颈，她的双手就一齐被对方单手擒住、压制在了头顶。
“松开、你起来！加百利！加百利！”
突如其来的举动超出了言思的心理承受范围，催生出慌乱无章的挣扎与反抗。
“我对你好……推崇我、亲近我……我不违背、跟我缔契……”
“不要……呜、别碰我……不要你碰我！你起来啊！”
她的挣扎起不到任何作用，越用力地抗拒越显得可笑。
一只被指尖按住就翻身不得的幼蚁，生死仅系于他人的一念之间。
天使浑噩的眼睛死盯着身下的人，她乱动得厉害，依旧不肯听它的话。
光洁纤细的颈上，有一圈碍眼的金属——是个残缺的项链，没了吊坠，只余链身。
是恶魔置在小人类身上的东西，该毁掉。
一定是，她对它全部不好的印象、都是恶魔造成的……
加百利猛地扯住链身向外拉。
二人双双吃痛。
“呃！”
咒术反噬蛰在指尖的痛感远比勒扯到脖子的痛感剧烈，缓步迈向堕落深渊的天使在入口处停顿下来。
狂躁戛然而止、亦或逐渐缓和……
总之，它在不断回拢理智，哪怕是一丝一丝地回拢。
虚化的视野在未知的一霎聚焦起一帧，焦距处是胆小的小人类泪眼斑驳的样子。
脸颊被泪水浸润得一塌糊涂，下唇被咬得充血，红透的眼睛由于哭得太急太多，已经哭不大出来新的眼泪了。
清楚地听见了，惶怵而微小的声音在哽咽着念它的名字:
“加百利……呜、加百利……”
“言思……”
一瞬之间，加百利觉得喘不上气来。
心脏夸张地起伏着，每一跳都好似有铅块砸在它胸口上，发疼发胀。
“呃——”
疼到四只羽翼一齐塌落下来。
四翼紧紧蜷着，裹住了天使和小人类的身形，作一隅茧蛹隔开夜色。
加百利松开了束缚小人类的手，未起身，而是把她勒在了怀里。
渴望汲取氧气应寻一片空旷，它却缘木求鱼般将发昏的头脑深垂入温热的颈窝，大口喘息。
逆行的气息灼痛愈烈，它就蜷缩得愈紧。
“唔……不要……疼……”
小人类用微淼的声音抽抽搭搭说疼，而加百利却听得很明晰，因为声源就在耳侧。
“言、思……我……”
也疼。
“对、不起……对不起……”
加百利咬着牙关，颤抖地将手从小人类皮肤上挪开，转而撕抓在草地上。
疼痛过才能真清醒，此刻，能天使清醒到对自己的行为一清二楚。
不该这样、它得起身，然后自己吞下恶果；再不济，也不能对手无寸铁又弱柳扶风的小人类粗鲁至此。
撑着地面，加百利妄图直起身躯。
不遂，挺不起脊梁来。
“等……等、我……”
天使把十指插进泥土，第二次硁硁尝试起身。
仍不遂。
“呃——”
指尖嵌得更深、牙槽咬得更紧，发出两处呲嘶的摩擦声。
血腥气糊一层泥土的味道就近钻入鼻腔。
“你怎么样、加百利……”
小人类颤颤搂住能天使的脖子。
“不要、不要再堕落……不要伤害自己……”
以为又是失控的预兆，言思第一反应是去安抚不稳定的天使。
“我知道的、加百利是内心善良正义的好天使……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别伤害自己……”
柔软，从不乏柔软的力量。
随话音一起掷地的，还有天使的重负。
加百利停滞了不止两、三秒。
在真正脱去周身的力气之前，它抱住咫尺远近的温柔，带她侧倒在地。
近地侧的两片白色羽翼一面垫衬在草上、一面贴触着小人类的身体，虽不似平日光芒明亮，但白光依旧附着在每一根羽毛上。
绿野地新回静谧，潭水怡然自流。恍惚，如有妙音袅袅，随海上吹来的细风一道，淬得夜色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