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懒懒五岁的时候,木白教了他自己最擅长的刀法。
懒懒学得很快。
一点不像刚认识时笨拙的模样。
“小师叔~你在看什么呀?”
懒懒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看着木白。
木白摩挲着手里的环形玉佩,有些怅然地抬起头。
他刚才陷在和顾晟柏的回忆里,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懒懒过来了。
这个玉佩是顾晟柏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一对,他们一人一个。
当决定和过去分割之后,他还是舍不得扔掉这唯一的信物。
抬起头,小家伙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这是玉佩,懒懒觉得好看吗?”
木白将手里的玉佩递给小孩儿。
小家伙小小的手掌接过玉佩,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双手捧着仔细观察。
最后小家伙把玉佩递还给木白。
“好看的。”
木白不接,微笑道:“懒懒喜欢吗?”
小家伙歪了歪头,又看了看手心里摸上去滑滑的玉佩用力点了点头。
“喜欢就送给你。”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体面的跟过去告别的方式,木白心想。
小家伙张大了眼,看了一眼木白,又看了眼手中的玉佩。
小心翼翼确认道:“真的吗?”
木白点头:“真的。”
小家伙收紧玉佩,迅速跳下桌子,然后朝他住的地方跑了。
木白有些愕然,懒懒从来没有这样没有礼貌过。
木白有些怅然若失,同时又安慰自己,给都给了。
以后就是懒懒的东西,他怎么处置都可以。
没过多久,小家伙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站定在木白身前,然后掏出那块玉佩,双手捧到木白面前,眼睛亮亮的,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小师叔,我刚刚问过师兄啦。他说玉佩是很重要的东西,很贵的。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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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李西元又在湖心亭里发现了一个人发呆的顾晟柏。
只是这一次他手里没有那块眼熟的玉佩。
李西元径直走过去坐下:“玉佩呢?不见了?”
顾晟柏黯然道:“收起来了。”
李西元叹了口气:“五年了,还是没有消息吗?”
顾晟柏摇摇头:“试过往暗卫营里递消息,但是没有回应。”
李西元不知道安慰什么了。
“原来人的誓言那么脆弱,好的时候什么都可以许诺。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
“你不要这么想,现在朝堂局势波谲云诡,他们暗卫一定很忙吧。也许根本无暇处理其他事情,更何况是和你这样身份的人在一起。至少你们都知道对方还活着,以后还有机会不是吗?”
李西元斟酌着回答。
果然顾晟柏的脸色好了一些。
“是了。只要他还活着就好,我一定会证明给他看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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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城西巷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叫。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城门旁。
到了京郊的树林,莫问才把背着包袱解下来,递到木白面前。
“江湖路远,你我师兄弟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了,师兄就送你到这儿了。”
木白接过莫问亲自给他收拾的包裹:“师兄,谢谢你。”
等了几年,莫问终于等到了一个让木白死遁的机会。
今晚之后,暗九死去,世上再无一个名叫暗九的暗卫了。
“阿九,你自由了,前路漫漫,你要朝前看。”
木白哽咽:“师兄保重!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和懒懒的。”
莫问挥手:“去吧。”
木白背上包袱,最后看了一眼师兄和京城,从此他不再是属于任何人的暗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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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历242年,延庆帝身染恶疾,八皇子随侍左右。
所有人都以为八皇子会成为下一任君主。
半年后,延庆帝驾崩。
临死前召集所有大臣,宣布传位于宁王顾晟业,八皇子封为贤王,辅佐新帝掌管监察司。
顾晟柏也是这时候才查出,暗卫营的暗九早已殉职。
那一段时间,贤王称病闭门不出,外界只道先帝去世,贤王思父心切,孝感动天。
只有李西元知道,顾晟柏是真的病了。
最后还是新帝亲自登门拜访,贤王才慢慢好了起来。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政权交替,新帝又推出许多新政,贤王忙得脚不沾地。
渐渐地,李西元也很少听到顾晟柏讲起那个暗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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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后,凉州。
慕廿辞带着林清前往凉州府城,视察慕家商行这几年的账目营收情况。
行至烈日峡的时候,遇到埋伏的马匪。
慕廿辞临危不乱,试图跟马匪谈判,用巨额财富换取自身性命。
可惜马匪被人收买,根本不听慕廿辞在说些什么。
就在慕府的护卫快要死绝的时候,一道背着大刀的清隽身影骑马而来。
“艹,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从越州追过来,他不累吗?”
马匪首领看到来人暴躁地破口大骂。
慕廿辞立刻明白来人是马匪的大麻烦,立即扯开嗓子喊道:“这位大侠,我们是云京来的商人,恳请您救救我们,事成之后后必有重谢!”
木白淡淡开口:“他们与我有仇。”
言下之意,不用你谢。
慕廿辞拱手:“劳烦了,请便。”
原本马上就要得手的马匪,再看到木白之后,竟然隐隐有退去的趋势。
林清本来绝望的眼中燃起希望:“家主,此人真的能救我们的性命吗?”
他出来那天早,还没来得及跟婉儿好好告别。
慕廿辞看着木白淡然的模样肯定道:“他能。”
果然,话音未落。
木白将马腹一夹,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拔刀,直直地冲向马匪首领。
“撤!撤!快撤!”
马匪首领快速调转马头,他根本不敢硬接,他见过上一任首领是怎么死在这把刀下的。
有新收的马匪不知厉害,企图拦住木白朝首领邀功。
可惜刚打个照面,就被木白一刀斩下,身子还骑在马上,头已经滚落到沙土里了。
恐怖如斯。
慕廿辞眯了眯眼。
他们慕府护卫营的教官是该换了。
半个时辰之后,木白以一人之力,将所有马匪斩于刀下。
慕廿辞上前深深一拜:“敢问恩公可有去处?”
木白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这年轻人胆子倒大,居然一来就想挖他。
“你来自云京?”
慕廿辞恭敬道:“是,在下慕廿辞,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云京,姓慕。
“贵妃是你什么人?”
“是家姐。”
“你想雇我?”
木白看向先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护卫,蹙眉道。
“是。条件随您开。”
“我没有身份。”木白诚实道。
“对于慕家来说,不是问题。”
木白点点头,那就回去吧,也许还有机会见上师兄。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