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他们赶到现场时,发了疯的齐咏娟面色狰狞,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边追着木醒,一边念念有词地大喊着,“我要杀了你,是你杀了我女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木醒捂着受伤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朝季年他们跑过来,季年冲上前把木醒护在身后,旋即抬起腿朝冲过来的齐咏娟的小腿扫过去,齐咏娟向侧面倒去,季年看准时机朝她的手腕下面给了一击,水果刀掉落在地,季年快速朝侧面伸出胳膊揽住齐咏娟的肩头,反身将她按在墙面上。
木醒受了好几处伤,一处在右手心上,一道很长很深的刀口,是齐咏娟刺向她的时候,她猝不及防用手握住了水果刀的刀刃,结果齐咏娟从她手中抽出水果刀,朝她挥过去,她的手臂又挨了一刀,她咬着牙从她房间里跑出来,没想到脚下一滑摔倒了,结果齐咏娟又朝她的小腿肚刺了一刀,幸亏她用脚踢开了齐咏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何院长见情势危急,赶紧叫人把养老院的一名退休老医生叫过来给齐咏娟打了一针镇静剂,齐咏娟这才昏睡过去,失去了知觉。
叶理打了120,不出片刻,120救护车开到时光养老院,救护人员将木醒抬到了担架上,叶理陪着她上了120救护车,季年留在现场收拾残局。
医护人员在救护车里给木醒进行了简易的包扎,有两处伤口比较深,估计需要缝针。
木醒疼得直掉眼泪,尤其是手心的口子好像深得可以看见骨头一样。
“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叶理内心十分焦急,在基层刚干一年多的时间,他还没受过伤呢,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同伴流血,一个女孩子手上,胳膊上,腿上,鲜血淋漓,血迹斑斑,看着他心疼又难过。
木醒咬着牙,根本没有力气说话,那种疼直钻心口窝,从上警校到毕业,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遭遇突然袭击,而且她的本能反应竟然敌不过一把水果刀,何止如此,拿着水果刀砍她的还是个精神病患者。她想在警校学的格斗和擒拿算是白学了,应用到实践的话,那些摆出的招式都是格式化,根本无法应对突变的危险情况中。
木醒有一丝懊恼,左手紧紧握成拳头。
叶理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事不怪你,你别自责,如果换成我,我也会和你一样。”
木醒咬了咬唇,用左手抹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说,“早知道就让你去了,好疼。”
叶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湿纸巾,抽出两张递给木醒,“擦擦吧,你脸上有血迹。”
“我都残了,你就不能帮我擦擦。”木醒疼得倒吸口凉气。
叶理不敢多说废话,赶忙小心翼翼地帮木醒把脸上的血渍擦了擦,不过他还是有点笨手笨脚,太用力了,怕木醒吼他,太轻了,又擦得不干净,所以他擦了又擦,惹得木醒瞪眼睛了,他才罢手说可以了。
木醒摸了摸自己的脸,“幸亏我躲得快,要不被毁容就糟了。”
“毁容了可以整容,没事。”
木醒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说点让我开心的话,你除了会气我,就不会哄哄我,我都残了。”
“我……我说错话了?”叶理一脸无辜,坐在他旁边的医护人员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木醒闭上眼,懒得再搭理他。
救护车到了医院,季年给叶理打来电话询问木醒的情况。
“怎么样?严重吗?”
“放心吧,季队,她现在情况很稳定,伤口正在处理,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就行,我晚点过去。”
季年挂了电话,目光穿过玻璃窗望向房间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齐咏娟。
“我已经通知咏娟的家人了,一会儿就过来。”何院长站在季年的身旁,叹了声气,“咏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吗?”季年眯了眯眼睛。
何院长又叹了声气,“很多年前发生过,就是那次穆启荣来,不知道和咏娟说了什么,咏娟发疯一样咬着穆启荣的手不放,差点……唉!那次之后,我送咏娟去
精神病院治疗过,治疗了大概一年,有些好转后我就把咏娟接回来了。”
“看来她女儿的离世对她的打击极大。”
“是的,咏娟最爱的人就是于芝,于芝特别聪明漂亮,真的很可惜。”
“何院长,冒昧问一下,齐咏娟的女儿是怎么离世的?这个您清楚吗?”
“听说是溺水身亡,在别墅里的泳池里,发现后被送去医院抢救,没有抢救过来。”
季年的目光里闪过一片疑云,溺水身亡?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何院长看季年神情复杂,问道,“警察同志,怎么了?”
“您刚才说穆于芝是在别墅泳池里溺亡的,那个别墅的地址在哪儿?”
“离之前养老院旧址很近的,那个别墅是穆启荣自建的,我去过一次,挺豪华的,不过后来因为政府规划就被拆了。”
季年心里盘算,何院长说的就是香野路38号,叶理的姐姐叶英也是在那个别墅里溺亡的,如果穆于芝的死因也是溺亡,其中的关联或许只有齐咏娟知情,不过可以从两者的溺亡时间去推测之间的关联性,季年记得叶英的溺亡时间是2009年11月16日,那么穆于芝的溺亡时间就显得至关重要。
“您还记得齐咏娟女儿离世是哪天吗?”
何院长没有多想,直言道,“于芝的忌日是11月17日,在咏娟意识清晰的那几年,每年都是我陪咏娟去墓地,所以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
11月17日,季年心里默默推测,她们死亡的时间居然这么相近,11月16日和11月17日,她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院长,安女士来了。”一名护工走过来说,“我把安女士先带到休息室了。”
“只有安女士一个人?小穆先生没有来吗?”何院长当时打电话通知的是穆于棠。
“没有,就安女士来了。”护工说。
何院长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季年一起去了休息室,安晴看见季年有点惊讶。
何院长以为他们不认识便主动给安晴介绍了一下季年,并简单地描述了齐咏娟发疯刺伤了一名女警的事情。
安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现在咏娟还没有苏醒过来,依据现在的情况,估计要送去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希望你们多关爱咏娟,自从咏娟患病,于棠一次都没有来过。”何院长说。
安晴抿了抿唇说道,“真是劳烦您了,治疗费用我稍后让于棠打给您,还有我和于棠正在办理离婚,有不便之处还请您多担待。”
何院长面露惊色,转而叹了声气,“唉,不用这么客气,我还是很感激你经常来看咏娟,以后你让于棠来看看,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别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再后悔。”
安晴点点头,答应着,“回头我和于棠说说,一会儿我去看看她。”
“好的,估摸快醒了。”何院长站起身,转过头对季年说,“警察同志,你要不和安女士一起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季年的目光从何院长的身上流转到安晴,安晴朝季年微微点头示意。
季年和何院长道别后,走出时光养老院,站在门口旁边的墙围前拿出烟,点了一根,他抽了一口,抬头望望天,二月的天气,春寒料峭,微微的冷风混杂在他吐出的烟圈中。
季年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安晴才从养老院出来。
“你一直在等我?”安晴大为吃惊。
“我看路边没你的车。”季年笑着说,“想想没多长时间,等等你。”
“你肯定是有话想说。”
“先上车,你去哪儿,我送你。”
“我去仁和医院。”
“你妈妈还没出院?”季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安晴坐上去。
季年坐到驾驶座上,关上门,启动引擎,打开暖风,安晴方说,“我妈妈要做心脏手术,过两天做。”
“我正好也要去医院,顺路送你。”季年挂挡,踩下油门。
“受伤的那位女警严重吗?一会儿我陪你去看看,在医院门口买点补品,替我婆婆赔个礼。”
季年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伤口都挺深的,这事怪我,没有考虑好。”
“唉,我也没想到她会病成这样,于芝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路口前闪烁着红灯,季年轻轻踩了刹车,扭过头问,“穆于芝是溺水身亡的吗?”
安晴露出警惕的神色,“你怀疑于芝不是自杀?还是……”
“穆于芝的自杀没有记录在案,而我们从齐咏娟任职的大学打听到的穆于芝是烧炭自杀,和何院长说的溺水身亡不一致,所以才和你确认一下。”
“我没见过于芝,进了穆家后,有一次听保姆说于芝跳进泳池自杀了,没有抢救过来。”安晴犹豫一瞬,侧过头瞥了眼季年,季年也转头与她对视一眼,似乎感觉出她有话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