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停止了大脑活动,安静地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纸。
叶理前后思索半天,说:“头,你带着我查案吧!这些日子,我四处调查,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查到,可以吗?”最后三个字,叶理说得如鸿毛一般轻。
季年起身拍了下叶理的肩膀,安慰他:“别气馁,等你跟过几个案子就知道从哪儿入手了,米青姐妹的案子已经交给孔子范负责,我们先轻松点,不要紧绷着,我会协助你查清你姐姐的案子,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头你别这么说,应该是我协助你,听你的指派。”叶理低下头。
“行,你要是跟着我,那么咱们现在就出发。”
叶理从椅子上弹起来,神采飞扬,“好啊!我们去哪儿?”
季年没回答他,往外走去,叶理赶紧跟上,像打了鸡血一样。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便撞见了怀抱着一个纸箱子垂头丧气的木醒。
“东西收拾完了?”季年问。
“嗯,明天去蚬岗分局报到。”木醒无精打采的样子像霜打的茄子。
“好好表现。”季年的话少得可怜。
叶理没说话,怕木醒怼他,只是用一种可惜的眼神注视着木醒。
木醒哼了两声,“季队,我迟早还会回来的。”说完,木醒抬头挺胸意志昂扬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就像第一次来市局进他们的办公室一样,那个马尾甩的老高。
季年和叶理对视一眼,季年笑了笑,“这姑娘要是嫁了人,那个人必须肚子里可以撑船才行。”
“木醒其实比我能力强。”叶理看着木醒渐小的背影很认真地说,“我和她做搭档发现她的洞察力很强。”
“人各有各的优点,你也有你的长处。”
季年深吸口气,木醒职位的调整意味着什么,季年很清楚。
“头,木醒说晚上叫我们一起吃散伙饭。”圆子正好经过走廊,见到季年和叶理便问,“和你们也说了吧?”
“行,到时候在群里发地址。”季年说完,带着叶理就走了。
圆子回到办公室,看见阿强正在查阅最近比较猖獗的电信诈骗信息,他走过去悄悄地说:“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头神神秘秘的。”
“没发现。”阿强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说,“你别神神叨叨,你看看上面下发的打击电信诈骗的文件,最近要开大会说这个事情,一天天忙得要死,你还有心思猜测老大,你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我可没闲着,刚才孔组长把我叫过去问双胞胎的案子,没叫你啊?”“叫了,我还没去,我可没时间配合他,我又不是小组成员。”
圆子凑到阿强的跟前,弯下腰说:“孔组长拉我进专案组,你说我去吗?”
“你问头啊?问我,我可不管。”
“你丫的,每次和你说个事,你就一副谁也不是谁的样子,当不当我是兄弟啊。”
阿强的眼睛离开电脑屏幕,扭过头,低声低语,“你去呗,当内应,你看不出来这案子一点眉目都没有为什么吗!谁不知道其中有猫腻,大家谁傻啊!一说要调查那几个姓穆的,你看看上头的反应,这还不明显!”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想掺和,你看头也不叫咱们一起调查,可能也是保护咱们。”
“所以你怎么回复那个孔子范的。”
圆子为难地说:“人家是领导,我没接受也没拒绝。”
“屁,听你话里话外的音,大概是答应得有点费劲罢了。”阿强撇了撇嘴,“反正站队很重要,梁麒的意思那么明显,咱们当面拒绝了,这次让孔子范先分解咱们来了。”
“这话你说岔劈了,咱们可分解不了。”
“你可别把话说满了,真的破了专案组的案子,说不定集体光荣升职,或者给你个片区派出所所长当一下,你都觉得出人头地了。”
圆子冷嗤一声,“你看看你,咱们多少年交情了,你说这种话,算了,我就和你明说,我的心永远在一大队。”
“行了,晚上聚餐的时候,你再表忠心。”阿强说完,朝圆子的胸口捶了一拳,“咱好好混到退休就行了,知道吧。”
“知道。”圆子又反过来给阿强的肩膀一拳,算是打平了。
他们是老油条,但他们也兢兢业业,这是季年到市局当他们的头头之后给他们的评价。
所以季年对他们的要求不高。
只要干好本职工作,平平安安就行。
季年开着车,带着叶理去找何丽媛,何丽媛早已经出院,季年从片区民警那儿打听到了何丽媛的家庭住址,在一个很普通的商品住宅楼。
季年依照地址导航开过去,把车停在马路旁边的停车位。
敲响何丽媛家的大门时,何丽媛正好从外面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回来,她身边还有个小姑娘。
她看到季年和叶理,格外吃惊,转瞬脸上又挂上了一抹愁绪。
季年开门见山,“冒昧来访是有件事要和你再核实一下。”
何丽媛握紧小姑娘的手,轻轻点了下头,并没有邀请季年他们进屋,而是说:“这是我女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先把女儿安顿好。”
“好,我们在楼下等你。”季年和叶理走到楼梯间等了一会儿,因为季年要抽烟,叶理只能陪着。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何丽媛从家里乘坐电梯到了楼下。
“我知道小区旁边有个咖啡厅,咱们去咖啡厅吧。”何丽媛和季年说。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何丽媛没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的我尽量回答。”
季年也不拐弯,“上次你在病房里说你哥何友邦侵害了福利院的女孩,根据当时你的阐述并非亲眼所见,你也说福利院的女孩性格封闭,发生什么事也不会说出来,所以当时都是你自己的猜测?”
“不是。”何丽媛脱口而出,又感觉不太对劲,辩解道,“女孩们遭遇了不好的事,我问了,她们一开始不肯说,是我说要带她们去找我哥,女孩们十分害怕,所以我肯定是我哥做的。”
季年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她微垂的眼帘,口吻中带着一丝威严说:“何院长,要圆一个谎言就需要说无数个谎言,你哥有没有做过,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等这个案子正式立案的时候,到时候如果查出你妨碍司法公正,你也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季警官,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我能做的我也做了,你不要逼我,我没有犯法,我宁愿死,我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何丽媛情绪十分激动,激动得嘴角都在抽搐。
季年依旧不放过她,“是吗?所以你知道有人利用福利院从事非法犯罪的活动,你也不报警不阻止,你任由那些弱小无辜的女孩遭受侵害,你还说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怎么没有阻止,是我逼走了我哥,是我,没有我,我哥不会死的,现在我哥都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你还说这么难听的话,你们太欺负人了。”何丽媛大发脾气,低声怒吼着,“你们走,以后再也别来了,我不欢迎你们。”
何丽媛说完,转身就走。
叶理欲上前阻拦被季年伸出的一只胳膊挡住了去路。
“别问了,她已经承认了。”季年平静的脸上浮出如同刀光剑影的冷色,“她不是在对我们怒吼,她在对那些威胁她的人。”
叶理扭过头看着季年,季年挑了挑眉,拍了一下叶理,“怎么没看出门道吗?”
叶理抿嘴摇摇头。
“专业课白学了,何丽媛一定被某些人威胁了,那个小姑娘可能就是何丽媛不敢说出真相的筹码。”季年叹了声气,“走吧!她好好活着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叶理陷入深深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