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野别墅68号和88号登记在齐咏娟的名下,而现在住在68号的人就是她。
这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一改之前疯疯癫癫的模样,穿着得体的旗袍,略施粉黛,风韵犹存。
军哥站在她的旁边,将一个手机递给她,手机的屏幕上出现视频通话,里面的人是胡七爷。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感觉怎么样?”胡七爷问。
“还好,有点不适应。”
“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不适应很正常。”
“我弟弟安顿好了吗?”
“现在警察查得严,一时半会出不去,先藏起来等等过了风声。”
齐咏娟点点头,露出淡淡的微笑,“七爷,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我,让我躲离穆启荣,不然我早就死了。”
“别这么客气,帮你就是帮我。”
“安傅元藏起来的四百亿,等我弟弟安全了,我会全部给你。”
“原来在你这儿。”胡七爷笑了笑。
军哥瞥了眼手机,难得能看见胡七爷的笑容,真是比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
“七爷,我现在消失了,警方会怀疑我吗?”
“不会,他们会以为你被你弟弟带走了,假如情况不妙,你弟弟被抓了,他也说不出你的下落,你不也连他都骗着嘛!咏娟,现在姓穆的都死了,你不用担心了,只剩个穆尧明翻不起波浪,好好生活,等风声不紧了,改名换姓去国外。”
“好的。”
通话结束。
齐咏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现在穆启荣死了,穆于棠也死了,她舒心多了,想想以前被穆启荣折磨被穆于棠羞辱的生活,她觉得那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曾经,多年的隐忍换来现在一世的安宁,是值得的。
只是可惜了她的女儿于芝,每每想起那个她没办法施以援手的女儿,她依旧心如刀割。
时至今日,没有后悔药,即便有,她也救不了自己的女儿,所以看到穆启荣侵犯穆于芝的时候,她只能选择沉默和接受,可等到女儿死了,弟弟坐牢了,她才意识到终有一天她也会被弄死,所以她投靠七爷,为自己筹划。
如果让她的人生再选择一次,当年她一定会选择胡七爷,不选择穆启荣,为什么当时那么傻,就因为穆启荣为她出手赶走几个小流氓,她便死心塌地,她真是愚蠢到家了。
以前是不能回忆的伤痛,未来的某一天,她要好好地活。
……
房间里,满地狼藉,碎了一地残渣。
胡阳明在接受完警方的问询后终于出院了,在律师的陪同下,他不承认和穆远航一起密谋诱骗季年来到度假村,他只是好巧不巧撞见穆远航要做违法的事,他跑过来阻拦要发生的事,对于他身上携带枪支的事,他说自己被穆远航逼迫携带的,具体为什么穆远航逼迫他,他说因为他是爱华医院的院长发现穆远航做非法临床试验,打算举报穆远航,穆远航才会那么对他,穆远航第一次擦枪走火就是因为他反抗。
这么说一点都不违和,甚至胡阳明配合警方提供了穆远航非法做临床试验用的仪器所在地,警方查获的医用仪器和医用工具上有穆远航的指纹,且在设备里发现的试管里的液体被证实是含有黄金液的组成成分。
胡阳明彻底洗白。
但胡阳明回到家便大发雷霆,用印着穆远航名字的高尔夫球杆砸了家里很多东西。
他恨,恨得牙痒痒。
胡七爷看着他发疯,一言不发。
“现在您满意了,穆远航死了,黄金液的一切都由他来顶包。”胡阳明笑得麻木不仁。
胡七爷从地上捡起那个高尔夫球杆无所顾忌地砸向硕大的落地窗,窗户玻璃没有碎,但磕了一个非常显眼的圆坑。
“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你清醒一点,别胡闹了。”
“我胡闹什么了,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给警方,您还不满意?”
“除此之外,你没做其他的事?”胡七爷眸色暗沉,“给警方偷偷送去齐海的藏身之地是不是你?”
“是我怎么了?”胡阳明毫无惧怕迎上胡七爷阴鸷的眼神,“齐海射了我一枪,射死了远航,我为什么留着他?我杀不了他,那就交给警方,我看他怎么逃。”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胡阳明的脸上,“你这个儿子,我真是白养你了。”
胡阳明被打得晕头转向,跌坐在地上,他从小在国外长大,根本不清楚胡七爷原来是做什么的,这一巴掌完全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迸发出来的力量,其力度堪比一个青壮年。
这个巴掌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
“爸……”胡阳明的嘴角渗出血。
胡七爷慢慢蹲下来,重重地点着他的脑门,“胡阳明,你是胡景生的儿子,不是我胡七的儿子,如果你这么作妖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警方手里,到时候会出现一个叫胡景生的男人出来为你痛哭流涕。”
胡阳明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哆嗦嗦,竟说不出一个字。
他一直以别人孩子的名义生活在这个世上,他知道在户口本上他的父亲叫胡景生,他的母亲叫刘翠屏,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胡七爷用什么办法在给他维系这一层亲子关系,所以他不曾关心过,只知道胡七爷是他的亲生父亲,并为他提供了一切资源。
可今日,胡七爷忽然说出这这番话,让胡阳明有种要被抛弃放逐到遥远边际的感觉,他像条狗一样握住胡七爷的脚踝。
“爸,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我没考虑那么多,您知道,我一直看不上齐海,他原来就是穆启荣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胡七爷推开他,缓缓站起来,“不管他是谁的狗,他也是你的亲舅舅。”
胡阳明的脑子好像被雷击中了,抬起头,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看向胡阳明。
怎么可能?他连他妈是谁都不知道,忽然多出一个舅舅,这不是开玩笑嘛!等等,齐海是他舅舅,那么他妈是那个疯女人?齐咏娟,穆于棠的妈,他和穆于棠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真是离了个大谱,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不通的关系,他才不信。
随后,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笑着笑着,他忍不住说:“爸,就算你看上了齐海,想留他,也不用编这种谎言,别搞笑了,我不信,我从小就问过您我妈在哪儿,您说死了,现在您说齐海是我舅舅,那被您关起来的那个疯女人就是我妈吗?哈哈哈!”胡阳明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比美国登月还可笑。
胡七爷深深吸口气,“你不信就算了,总之,我的人你不要随便动。”
撂下这句话,胡七爷转身走了。
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大笑不止的胡阳明。
胡七爷没什么可说的,喜欢上穆启荣的老婆是三十多年的事了,为什么喜欢,因为漂亮吧!太久了,他能回忆起来的就是那晚齐咏娟主动去找他诉苦,怪可怜的,他那时候心不知道怎么就软了。
男人年轻的时候看不得流泪的娇俏女人。
所以他想保护她,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