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咖啡厅，顾名思义，它的名字就是它的位置，在本市着名的卧龙山半山腰。
季年打了个出租车，花了两百多块，他和司机师傅要了发票，等回头拿去报销。
咖啡厅的建筑风格别具一格，建在半山腰的空中，没有地基，靠几根水泥柱与山体相连接，日式的木质房屋就凌驾在这几根水泥柱上面。
季年走进咖啡厅，空旷的大厅内只有一个人靠窗而坐。
那个人面朝窗户，远眺外面的山峦叠嶂。
季年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胡阳明在穆尧明绑架中很幸运没有受一点伤，还有度假村枪击案也是妥妥的受害者。
警方对他的笔录没有任何怀疑。
“找我做什么？”季年开门见山。
胡阳明指着外面的如诗如画的山，淡漠地说：“你看外面的山景多美！”
“你应该不是来邀我看景的吧？”季年动也没动，不管山景多美，在他这儿并不具有任何意义。
胡阳明把脸转过来，面对着季年，“你那天为什么要去香野68号？”
“你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个？”
“对，是有人提前给你通风报信了吗？”胡阳明的神情有种特别的执拗。
“没有，纯粹是巧合。”
“就那么巧合？我不信。”
“怎么？难道那天是有人提前策划的？”季年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
胡阳明深吸口气，又把脸转向窗外，“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也会告诉你。”
“听你这么说，是你策划的？为了引出齐海？”季年猜测着说，“因为齐海杀了穆远航，你铁了心要为穆远航复仇，所以你故意让穆尧明绑架你是吗？”
“季警官，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容易死得早。”胡阳明的声音比刚才要冷酷许多。
季年轻轻笑了笑，“其实现在穆尧明和齐海皆被抓捕，你没必要约我见面，你不如说说你约我的目的可能更有意思。”
“齐海会被判死刑吗？”
“应该比较难，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杀人，即便我拿到穆尧明威胁他的视频，他也不可能是死罪。”
“我给警方的笔录里说了看到开枪的人是齐海，这还没办法定他死罪吗？”
“不能，警方发现的时候枪在李涛手里，齐海并不在现场，你的供词只能做参考，除非还有人站出来指出开枪的人是齐海，那么法官可能会采纳并让警方去寻找可以佐证的证据来证明齐海当时的确在附近出没，齐海才会被提告，证据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指证，还有整个证据链的完整性，齐海为什么出现在度假村，其动机是什么都需要调查。”
“你们警方办案流程真是麻烦。”胡阳明不屑地歪了歪嘴。
“所以呢？那天把齐海引诱出来想对他用私刑吗？”
“你不在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胡阳明毫不在意季年现在的身份，肆无忌惮地说。
季年沉吟半晌，“你倒是够坦白的。”
“穆尧明要为儿子报仇，我帮他一下不算过份，可偏偏你的出现打乱了一切。”
“你既然告诉了我，你不怕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比如—”
胡阳明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胡七爷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是胡景生，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很明显我是受害者，不管胡七爷会怎么对我，那都是你无法左右的事。”
“算了，你自欺欺人是你的事，我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迟早的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季年说完站起来，打算告辞。
胡阳明点了点桌子面，“你就这么走了，我叫你来的目的还没说。”
季年微微皱了下眉，慢慢坐下来，“有话直说，不要兜圈子。”
胡阳明似乎能洞察一切，很平静地说：“我知道案子在你这儿不会有完结的那天，所以我用一样的东西和你交换，案子到齐海到穆尧明这个地步就算结束了，你们该移交检察院就正常走流程，不要一直没完没了地查，其实也差不多什么。”
“差不多什么的话？你在怕什么？”季年反将他一军。
“我没什么可怕的，我交代得特别清楚。”胡阳明撇清自己的嫌疑，“说白了，你们不就是想查胡七爷，所以安晴才会被绑架吗？”
“你在威胁我？”季年感觉到了他深深的敌意。
“穆尧明和齐海够你立功了，那天如果你不是误打误撞的话，到最后我也会通知你的，季警官，我一直很看得起你。”
季年勾起一侧嘴角，脸色肃然，
胡阳明露出绅士一般的笑意，继续说：“我听说中央来了人在调查913大案，说句实话，那都是穆启荣背后搞得事，为了消除与他对立的兄弟，现在一说翻旧案，那就是旧案新案一起算，必然牵连一大片人，谁都不好过的。”
“你想说的我还是不明白。”
“你爸爸是带头人，你说他为什么查913案，没人举报，无缘无故要查好几年前的案子？”
“你的消息真的比我还灵通！”季年在想到底政法系统被黑恶势力渗透到了什么地步，这种秘密都可以公开传播了吗？
胡阳明毫不掩饰，“干一行有一行的门道，说实话，一是救李涛，二是继续查一下，你选哪一个？”
“我没那么大的权利！”季年只是一个分区的副局长。
“你有，只要你不继续查下去，没人会再查，抓了那么多人警方早就知足了，只有你不知足。”
“是吗？李涛体内的毒品从何而来？这不查可能吗？”
胡阳明笑了下，“那是缉毒警的事，不是你刑警的事。”
“胡阳明，我不会和你做这种交易，案子不清不楚地就得查！谁绑架的安晴和李涛？谁指使齐海开得枪？穆尧明为什么指使齐海去杀穆启荣？背后的这个人想利用我一笔勾销这些事，别做梦了。”季年振振有词。
胡阳明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这么强硬的态度。
“你不同意那就等着看李涛被判死刑，至于齐海和穆尧明，无所谓了，反正他们是狗咬狗。”
“穆尧明供认是胡七爷指使他去杀了穆启荣。”
“他为了洗脱罪名什么都敢说，他有证据吗？”胡阳明轻蔑地冷笑一声。
这句话他没有说错，仅凭穆尧明的指控对胡七爷不会构成实质性的罪名，没有证据，穆尧明的指控可能还会背上对胡七爷的名誉诋毁罪，而齐海和穆尧明的直接证据太少了，请个好律师的话，大概率也就判个十几年。
“季警官，不瞒你说，我有证据证明为了让齐海伏法，我和穆尧明串通演戏为警方抓住了通缉犯，到时候穆尧明是不是还能减刑？”
季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他们步步为营，算计得真好。
“我不知道你坚持的正义是什么？但无辜的人要被判死刑的话，你的正义有什么意义。”
“这是胡七爷让你找的我？”
“不，胡七爷干涉不了我想做的事，我已经说过了，我和胡七爷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如果你非觉得我们有关系，就当作他是我老板吧！老板给钱，我办事，就这么简单。”
季年忍了忍没有接他的话茬。
胡阳明却突然站起来，“你好好考虑下吧！考虑清楚了随时联系我。”
季年亲眼看着他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