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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御案上堆着不少卷宗,皇上今日终于将之前各省乡试考生的卷子都看完了。

他抚着胡须,目光落在了江宥帧的名字上。

这小子还真是才华横溢,最起码这么多考生之中,他觉得江宥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脸上带着几分微笑,不过又想起一直以来的传闻,皇上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有才华,也有谋略,就是野心太大,还未入朝堂,就和皇子们搅和在了一起,只怕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他对于野心勃勃之人也是欣赏的,往往就是这些人才有能耐。

这样的人用好了,便是一把利刃,只要握在手中,便所向披靡。可同样也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伤了自己。

原本还没这么急切,然而国师寓言出来之后,皇上的心愈发焦虑。

一想到有人在暗地里觊觎他的皇位,皇上就寝食难安。

会是谁呢?难道是远在云省的裕亲王?还是自己的儿子?又或者是哪位朝臣?

因为先帝的江山得来确实有些不光彩,因此皇上总觉得那些朝臣也会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

毕竟赵家的江山是从马家手里夺来的,难保不会有人起同样的心思。

偏偏国师说帝王星若隐若现,难以断定方位,这让皇上的内心更为焦虑。

一旁伺候的周忠看皇上似乎在思索,便目光一转,探了个头,发现是盯着桌上的某一摞卷宗。

他不识字,也不知道那是谁的,但他直觉应该是江宥帧的。

这人的名字他已经听说过很多回,皇子们口中也经常提起。虽未入仕,但他都有了一种朝中老臣的错觉。

“周忠!”皇上忽然喊了一声。

周忠吓了一跳,连忙弓着腰上前道:“皇上,奴才在!”

“替朕传翰林院大学士钱松蕴。”

“遵旨!”周忠算了算时辰,这会儿马上都要散职了,迅速领命,叫了个小内侍前去传话。

钱松蕴很快就进了御书房,皇上已经好一段时日没召见他了。原本他还在纳闷什么事,忽然想起这段时日正在会试,不禁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臣翰林院大学士钱松蕴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钱爱卿请起!”

“谢皇上!”钱松蕴垂首看向眼前地毯上的花色,猜测皇上的用意。今年翰林院有了空缺,难道皇上心中有了人选?

“朕今年年初命你修撰前朝史书,进度如何?正好今年有太后娘娘的千秋盛宴,朕预备让翰林院编撰《大运会典》。”

钱松蕴闻言汗都下来了,这修撰前朝史书是个苦差事。若是本朝的,那自然有不少记录可寻,但前朝的有不少遗失了,并且有些当写,有些不当写,这个分寸很难拿捏。

“回禀皇上,正在紧锣密鼓修撰,不过前朝史书遗失了不少,就连记录都有不少空缺,要查找不少资料,还得甄别是真是假, 是一项繁琐的任务。”

钱松蕴绝口不提编撰会典一事,那是一项更庞大的工程,就凭翰林院如今这点人手,是断然不够的。

“皇上,咱们翰林院已经好几年不曾补缺了,今年更是三年散馆,之前的进士们有的已经去了六部,还有的外放了,留用的不多。”

钱松蕴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顿时皱眉,“翰林院官员散职之后,留用官员一向不少,为何到你这里却一直说人手不够?”

钱松蕴心中抱怨,还不是您之前大刀阔斧,这两年揪出不少贪墨,牵连了不少官员吗?

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虽然是天子近臣,日后前途远大,那些家世不凡的也就罢了,反正不靠着这点俸禄过日子。

可那些寒门学子,甚至是家境有些殷实的,谁不想谋个肥差啊?

别说什么非翰林不入内阁,在朝为官几年,朝中局势如此分化,暗潮汹涌,没个靠山谁敢往内阁闯?

内阁好啊!但没点背景,连进都进不去。

“是臣无能,这两年外放的确有很多,不少官员也想着离京赴任,治理地方。”

可不是吗?那些富庶的州府,因为这两年皇上大手一挥,空出来多少肥差?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得争先恐后去了吗?

皇上沉下了脸,“朕吩咐的差事,你总有诸多借口。你若是当不好这个大学士,就换人来当,你也离京谋个差事去吧!”

钱松蕴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道:“还请皇上息怒,臣未能替皇上分忧解难,罪该万死!”

“不过此次殿试之后,必然有一批学子能入翰林,臣一定尽快完成修撰史书。”

“哼!”皇上冷哼,这钱松蕴如今也成了老油子,这朝中都是些什么人呐?

当初跟着父亲立下汗马功劳的官员如今都老了,朝中都看不到那些有才干的年轻人。

目光再次扫过江宥帧的名字,皇上下定了决心。

“修撰前朝史书一事可先放一放,编撰会典才是重中之重,你先把会典编撰起来。”

“臣遵旨!”钱松蕴松了口气,就知道这么被叫过来准备没好事。

就在他退出御书房之时,目光扫过皇上御案上的卷宗,那是各省会考生的卷宗?

心中有了猜测,他退出了御书房。

三日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一晃而过,但对于那些考生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江宥帧考完之后,倒是没什么不适,就是有些疲惫。

她是第一个交卷的,目前正在等待放排,得满二十人才能放出去一批。

“做什么?敢夹带小抄?”

江宥帧正跟着官差在想休息之处,却听到不远处一道厉喝。

听到夹带小抄之时,江宥帧顿时一个激灵。是谁这么勇?都已经是举人了,岂不是自毁前程?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夹带小抄?我也不知道这小抄怎么就在我的袍子上,这不是我写的。”

“这是你的外裳,不是你写的,是谁写的?难不成别人趴在你身上写的?糊弄谁呢?”

“怎么回事?考场内不得大声喧哗!”此时主考官礼部尚书罗承奕厉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