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紧张?其实不必如此!翰林院公务虽繁重,但给的时间是充足的。我那边的同僚性子都还不错,虽有些清高,但并不会使绊子,只管做自己的事便成。”
江宥帧顿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记得翰林院编修如今是八位,其中有两人都是家中殷实出身,另外三位更是出身各地世家,其中一位还是京城世家子弟。
另外剩下两位则是童怀安和温如玉,其中温如玉出身地位更低。
童怀安一进翰林院就得了圣眷,再加上他是侯府公子,出身尊贵,自然巴结奉承得多。
要不是童怀安看起来和温如玉相熟,想必其他同僚可不会卖面子给他。就这,还坐了几天的冷板凳,什么差事都没得,给别人打着下手呢!
官场向来都是捧高踩低的,温如玉一进去没被为难,都是看在童怀安的面子上。
但朝中派系林立,翰林院可不止有四皇子一脉,其他皇子和高官派系错综复杂,有看四皇子一脉不顺眼的,可不就得给与四皇子那边走得近的找点麻烦?
童怀安最近风头正盛,他们自然也不敢给他使绊子,但温如玉就没那么幸运了。
昨儿二皇子提了一嘴,说是温如玉被分了校对的活儿,原本这件事并非多繁重,但必须得仔细不能出错。
只是昨儿交上去的时候,没想到其中竟然有错处,还被学士狠狠批判了一番,说得极其难听。
二皇子当个笑话说给她听的, 还说要不然他就将温如玉收归他门下,反正温如玉还是有些本事的。
她知道二皇子肯定起了这个心思,说出来就是为了试探她的。
原本江宥帧觉得,二皇子最终荣登大宝的可能性不大,不愿意温如玉冒险。
若是将来被清算,温如玉这种毫无根基的,必定被清算。
但她转念一想,书中原本温如玉是有机缘的,傍上了废太子之后可算是平步青云。
虽然太子被废之后,他也被贬谪,去了偏远之地做知县,但人家到底风光过,曾经有过辉煌。
既然如此, 那她就不必干涉,任由温如玉自己选择。
不管将来如何,自己有能力的话总会帮衬一把的。
她不是老妈子,不能左右别人的人生。因此她只是笑了笑,没多言语,表示不插手的意思。
温如玉这两日肯定在被刁难,但他绝口不提,可见也是有骨气的。
江宥帧装作不知,而是笑着道:“那我去了之后,可还得请师兄多多关照了!”
温如玉顿时苦笑,“我哪里能关照你?依你的性子,在哪里都能过得不错。你还是我上峰呢!反过来关照你,说出去都惹人笑话。”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原本在书院中,捧高踩低还算不得多严重,毕竟都是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有些清高的。
但来了这朝中,不过才不到十日,他就尝到了人情冷暖。
那些官员都带文人的清高,偏偏浸淫官场多年,又有官场的圆滑和市侩。翰林院等级分明,一级一级压下来,叫你有苦难言。
就如同昨日之事,他分明是被算计了。叹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算是给他敲了个警钟。
他要是有江宥帧这么机灵就好了,也不至于被为难。
“师兄,朝中派系林立,咱们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成。若是想结交,也得结交品性好的。总之有咱们师兄弟在,守望相助,总比独木难支要好。”
江宥帧忍不住出声安慰,少年可不要郁郁啊!
温如玉心中一暖,师弟对他是真不错。说来他们也是多少年的情谊了,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头。
“自然!无论师弟如何,为兄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江宥帧但笑不语,但愿如此吧!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宫门不远处,翰林院就到了。
翰林院与宫门只有一墙之隔,在工部以南,户部以东,坐东朝西,无需从宫门而入。
江宥帧和温如玉下了马车,还没站稳,江宥帧便看到了一辆较为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
江宥帧本想看看是哪位,却不想温如玉冷哼一声。
“师弟,咱们进去吧!还得去登记。”
江宥帧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果然,马车上很快就下来一人,是柯振秋。
柯振秋应该是考中了庶吉士,也在翰林院当值。
柯振秋一看到二人,连忙上前行礼。
“下官翰林院庶吉士柯振秋,见过江大人、见过温大人!”
江宥帧这才想起,对啊!她现在是从六品,温如玉也是正七品,而庶吉士只是不入流,根本无品级,这不得向自己行礼吗?
“不必多礼!”江宥帧负手而立,一副官派的模样,做足了官瘾。
能进翰林院,即便只是不入流的庶吉士,那也得再次经历考试,而庶吉士的名额通常都是抢破头的。
因为庶吉士依旧是天子近臣,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可谓是无上荣耀。
等三年之后散馆,不是在翰林院高升,就是去了京城六部等地,只需苦熬三年就成。
柯振秋本就是第四名,第二甲传胪,考上庶吉士那是毋庸置疑。
“大人可是要去官署登记?不若下官带您前去?”
柯振秋看起来很是恭敬,他之前面对江宥帧一直都是客气有加,如今江宥帧成了他的上峰,他自然更加恭敬了。
“不必,有温编修在此!”
江宥帧适应得很快,在翰林院内,便不叫师兄,而是叫职称了。
柯振秋笑了笑,“那下官就先失陪了,您请!”
江宥帧施施然走到了官署门房处,这里已经有两名待诏在此登记。
“下官翰林院待诏穆源见过三位大人,还请大人出示牙牌!”
翰林院待诏是从九品官职,品级不高,不过是待命供奉内廷之人,但也得至少是举人才能胜任。
江宥帧立刻掏出牙牌和官印,以及所有的文书,她今日是第一日上任,这些流程还是要走的。
穆源和另一人一看江宥帧是绿色官袍,又如此年轻俊俏,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如今还未入翰林院的生面孔,也就只有那位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了。
“原来是江大人,久仰久仰!”穆源行礼,而后让另一位年轻一些的开始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