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和墨看着慕忘尘已经形容疯颠,含恨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他,嘴里喃喃自语,重复着让他道歉。
“你这孩子……罢了,南鲁王,朕……对不起你!”
“皇上——”众人皆惊,自古以来,为君者身居高位,九五之尊,做过不计其数的决策。
是人,就会犯错,可如果这个人的身份是皇上,那么哪怕他犯了错,也没有错。
皇上,是不可能错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慕忘尘如遭雷击的顿住,随后放声狂笑:“他说了!他认错了,父王,他认了……我做到了!我……”慕忘尘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慕和墨长叹一口气,吩咐道:“把人送回三皇子府,派人盯着就行。朕料理完眼前的事,再做定夺。”语罢,眸光一冷:“来人,将甘修拿下!”
“景妃,玉妃,一起关入冷宫,朕的后宫再不需要女人,你们好好做姐妹吧!”
“不……我不要进冷宫,皇上,我什么都没有做,皇上!”玉妃惊惶无措的拉着慕和墨的衣角,苦苦哀求。
“母妃……”慕悦星跪在慕和墨面前:“父皇,母妃虽有过错,可是……她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啊!父皇请开恩……”慕悦星连连磕头。
慕和墨冷冷瞥了一眼玉妃:“我与她的恩怨,你不懂!朕——再也不想看到这张脸!”
他用力扯开玉妃的手,玉妃呆滞的盯着慕和墨,身子软软的瘫在地上。
“哈哈哈哈!玉儿,这就是你选的男人,他对你何曾有过半分怜悯?眼下,后悔了吧……哈哈哈哈……”甘修笑得猖獗,身旁的侍卫好不容易才按下他。
“是啊……你说的对,说得太对了!”玉妃缓缓走向甘修,伸手抚上他饱经风霜的脸颊,“如果当初与你成亲,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母妃……你不可糊涂!”慕悦星急道,不敢相信大庭广众之下,玉妃竟然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玉妃回首看着慕悦星,目光中满是温柔,“星儿,你放心,母妃此刻再清醒不过了!”
蓦然她眸光一冷,金簪插进了甘修的胸膛:“都是你!狼子野心,一段前尘旧事,你就是揪着不放,意图杀我川儿,惹出这般祸端!将我逼入这种境地!”
那金簪刺得极深,甘修皱眉,不解的盯着她:“你有什么资格怪我?错的人,一直都是你……是你!”
“不嫁给你,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我何错之有?”玉妃激动吼道:“我自幼在你家寄人篱下的苟活,你自然看不到那些鄙夷的目光,那些见高踩低的嘴脸!
人人都说我配不上你,我家道中落就配不上你了?我费了多番心思,才让你对我青睐有佳,死心塌地……可是皇上出现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成为他的女人,你甘修也得对我俯首称臣不是吗?”
甘修闻言,忍着剧痛,迷茫的看着她,“我……从不知道这些……”
玉妃冷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甘修,我要的,你从来都给不起!”
“原来……我竟从来都不懂你要什么……”甘修苦笑着,留下了最后一滴泪,眼神渐渐灰败,缓缓闭上了眼睛。
“送你这最后一程,也是我仅能为你做的事了。”玉妃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望向景妃:“姐姐,走吧,过我们的日子去吧。”
刘家的百年根基,终于在这一日,断得干干净净。至此后再无贝州第一家。
伽落今日照例打坐,却就是平不下心绪,心头堵得慌,频频看向门口。
终于盼到楚星舒回来,他连忙上前问道:“前殿情况如何了?”
楚星舒看了他一眼,“你是想问慕忘尘如何了?”
伽落不擅长说谎,立刻红了耳根,又着实忧心:“他……他可还活着?”
“他是生是死,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了吗?伽落,你竟然连命珠都给了他!”
“那是……是信物。我刚刚心绪不平,他究竟怎么了?”
楚星舒有些疲累,坐在贵妃榻上,叹了口气:“人还活着,就是……疯了。”
“疯了?”伽落惊道:“他人现在何处?我要去看看!”
楚星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我没什么力气了,你别乱跑行不行?他此刻在三皇子府,我看皇上的意思,倒并不想为难他。”
“皇上真的不会为难他?”
楚星舒点点头,松开手,“皇上对他有愧,又养在膝下多年,到底还是有些父子情,眼下他疯了也好,再不会做出什么谋逆之事,安安心心过日子也就罢了。”
伽落心中抽痛,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前段日子还在与他痴缠,眼下,竟然失了神魂,成了一个疯子。
伽落突然了悟,不论是用情至深的慕云容,还是阴狠无理的慕忘尘,早已长成他心头的一根刺,拔是拔不掉的。他执拗的把他们当成两个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星舒,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就偷偷看一眼……”伽落眼中满是乞求。
楚星舒暗暗感叹,这个向来不识人间烟火,清眉冷眼的人,此刻竟然眸中有了光,有了牵绊,情之一字,于伽落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不可太过张扬,夜里从密道出去吧,穆公公那里还是明示着好,让府内侍卫不至于为难你。不过,不可耽搁太久,你去去就回。”
伽落连连点头。
“我有些乏了,去睡一会儿,跟千千说,不要吵醒我。”楚星舒声音已经开始发虚,昨晚夜会陈桑怀,又是救人,又是下毒的,忙活了大半夜。
白日又弦崩得太紧,此刻心神一松,方觉再也支撑不住。
“我点个安神香,你好好睡一觉,你睡醒后再喝药,记得,药一定要喝!”
“三皇子——这不能吃呀……这不是吃的!”
慕忘尘坐在地上,扯了块红色的布就往嘴里塞,还一个劲的傻笑:“甜的……喜饼是甜的!”
奶娘急得直掉眼泪,“这是造的什么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