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亲缘
是夜，小九抱着软枕来到销雪寝殿：“娘亲，今夜禾儿能同你一起睡吗？”
销雪纳闷：“为何？禾儿一直都是自己睡的呀。”
小九郁闷：“禾儿想同娘亲一起。”
“禾儿实话实说，究竟是怎么了？”
小九别扭不肯说。
销雪便只能猜了，所谓母子连心，销雪问：“禾儿可是因为娘亲把注意力分给了迢儿姐姐。”
小九更别扭了，抱住销雪就问：“娘亲说过，只有禾儿一个孩子对吗？”
销雪有些心疼了，水总是端不平的，怕迢儿觉得她与禾儿关系亲厚触景伤情，又怕禾儿觉得她把爱分给迢儿心生难受。
“娘亲说的不会变，娘亲确实只有也只会有禾儿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娘亲最爱的永远都是禾儿。娘亲爱禾儿，没有理由，只是因为禾儿是禾儿。”
小九犹豫片刻：“娘亲，对不起。”
“傻孩子，你和娘亲说什么对不起？既然你找来了，那娘亲就把话同你说开，说明白。你的卫凰姨妈走了，迢儿姐姐极可能日后一直留在你我身边了，那娘亲的注意力难免会分给你迢儿姐姐。
禾儿不要为此觉得忧伤。娘亲喜欢迢儿，是因为娘亲爱娘亲的姐姐卫凰夫人，迢儿是卫凰夫人唯一的惦念，是你曾祖父一脉相承的亲眷，因为他们，娘亲一定会对迢儿好。
禾儿想想，你是不是喜欢你的姨妈、灿儿哥哥和曾祖父？”
小九点头。
“正是因为有这些亲缘，禾儿和迢儿便是亲眷，而卫凰夫人远去，曾祖父也不在了，禾儿更该对迢儿姐姐包容些，所以娘亲说你们要相互照顾。但是禾儿，爱与爱是不一样的，你对娘亲而言，永远是无可替代的，永远是娘亲最深的惦念。”
小九红了眼：“是禾儿不懂事。”
“不是，是娘亲做得不够好，叫禾儿没了安全感。禾儿做得就很好，主动来找娘亲说话，不然禾儿伤心了也是在伤娘亲的心。禾儿啊，你是第一次做儿子，娘亲也是第一次为娘亲，或许娘亲在爱你的方式上不够到位，但禾儿不要怀疑娘亲，娘亲和禾儿要一同成长才是。”
小九擦泪：“禾儿知道了，那禾儿自己回去睡觉了，禾儿会视迢儿姐姐为家人。”
“乖宝贝，去吧。”
淳祈帝寻来云晖宫：“雪儿近日不得空，都不曾来华阳殿寻朕了。”
销雪诉苦：“陛下冤枉，不是雪儿不乐意寻您，而是这没有孩子、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不是一般大的差别。且不说衣食起居，就是每日听二人说完全部的话都要耳朵疼。雪儿想您呀，可雪儿是力不从心，只能等您来寻雪儿了。”
淳祈帝并未真的生气，只用手刮过销雪鼻尖：“油嘴滑舌，且等朕来问罪。”
这话销雪不乐意听，小推一把淳祈帝：“年关将至，雪儿是要又长一岁，哪里比得过新来的妹妹们亟待采撷的娇艳？若不然陛下何故久才寻来？依妾看，是陛下的魂儿飞走了一半。”
“莫须有的事，又诬赖朕了，雪儿无赖。”
销雪哼道：“妾不知道陛下心头何为须有，不过事实胜于雄辩，春天来了，满园春色是关不住的。”
淳祈帝气笑：“行了，你说说你，自打你入宫后，此等拈酸吃醋的话说了多少回？朕的心思在哪，你还会不晓得？尽故意气朕了。”
销雪郁闷，无意与淳祈帝争辩，喝茶：“陛下要这样说，那妾无话可说。”
淳祈帝叹气：“朕来，也是想到年关将至，年后又是雪儿生辰，朕为雪儿的生辰礼苦恼着。”
销雪好奇：“何必苦恼呢？您送什么，雪儿都会喜欢的呀。”
“呵，若朕送个不配得雪儿的，雪儿怕是得派遣虾兵蟹将唠叨朕。”
“没有的事！”
“不管有没有，朕是想不出有甚特别，天下宝物朕尽可送于雪儿，可雪儿亦去过朕的私库，雪儿这的奇珍异宝亦不可多见，于雪儿而言太寻常便是敷衍。雪儿可否为朕指点迷津，雪儿想要什么？”
销雪嘟囔：“哪有要过生辰的人自己想礼物的事儿，从前这般，如今也这般。”
淳祈帝竟不气，搂住人：“是朕孤薄寡闻，不懂如何讨女子欢心了。朕原想大办筵席，宴请六宫，排演歌舞，讨雪儿欢喜。可雪儿素来不爱搞排面，更不喜热恼，朕亦不愿私做决定事倍功半。”
销雪笑着抚弄淳祈帝的脸：“陛下费心了，可你要雪儿想，也很难为人呀。要雪儿说，不过是个寻常日子罢了，不必赋予些独特意义，那都是给他人瞧的。要雪儿自己想，所爱之人皆在身侧便是最好的幸福了。”
“朕知道你，只是朕总想多给你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销雪想说，既如此，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要瞧她人一眼，真真正正按照我想要的方式来爱我好不好？
但那只是一瞬间意乱情迷的冲动，销雪很快把这恶魔一般的念头扼杀：“陛下竟长了白发！”
淳祈帝也一惊：“是吗？拔下来给朕瞧瞧。”
销雪还真没瞧错，拔下来两根白发，递给淳祈帝，淳祈帝有些愣怔：“朕还真是老了。”
“陛下说什么胡话，陛下最是风华正茂时，白发许是陛下太过操劳缘故。”
淳祈帝摸销雪的脸，兀自笑道：“雪儿入宫几年了？”
“陛下忽地一问，雪儿真是记不清了。”
“若朕没记错，是九年了。雪儿娇美尤甚当年，朕又比你年长九岁，已有了衰老痕迹。”
但销雪看着眼前这张脸，确实比之当年多了风霜，有了细纹，可也更有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了，大约是那种初见会惊艳，越瞧越怦然的那种。
销雪捂住淳祈帝的嘴：“呸呸呸，陛下是要万寿无疆的，最起码，最起码要陪雪儿走到生命尽头吧。”
“何故？”
“雪儿看祖父和祖母，总觉得后走的那人比较不幸。”
“雪儿尚年轻，莫想这长久的事，不若想想生辰想如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