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器叫来了值班的医生,检查了宋星然的生命体征,表示他身体已经没事了,需要恢复的是心理。
宋星然虽然清醒过来了,但是输了镇静类的药物,精神不是很好,强撑着眼皮看着杜宁,仿佛怕他在自己面前消失一般。
杜宁长这么大也没被人这么依赖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宋星然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他根本不舍得放他一个人在这。
“你这么晚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吧?”眼看十点钟了,刘云辉有点过意不去。
宋星然忽然呼吸又急促起来,被杜宁握住的手反抓住杜宁,生怕他离开似的。
杜宁赶紧安抚他:“没事,没事,我不走。“转头又对刘云辉说:“叔叔,没事的,我跟家里打个电话,在这陪他一晚。”
“太麻烦你了,星然他可能还没完全清醒,所以——”
“没关系,如果我在这能让他好受一点,我会陪着他。”
刘云辉妥协了,一个离不开,一个愿意陪,他有什么理由阻止?
“你晚上还没吃饭吧,我去食堂给你打点饭,你在这陪他一下,有任何情况按呼叫铃会有医生过来。”
“我知道了。”
刘云辉离开病房后,杜宁轻轻点了一下宋星然的脑门:“你差点吓死我。”
宋星然眨眨眼。
杜宁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原来你之前不理我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真的嫌弃我了。不过以后你也没有理由嫌弃我了,我会考上A级体育学院的,你也快好起来,我给你投喂了这么久,作为回报你得给我补课。”
手里宋星然的手指动了动,杜宁松开手,见宋星然费力的抬起胳膊,四指弯曲,细白的小拇指伸了出来。
杜宁挠挠头,也伸出小指跟他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怎么病了一次好像变成小孩儿了一样。”
宋星然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平时宋星然笑一下就很好看了,现在躺在病床上,温柔的笑容里带着满满的破碎感,杜宁心脏被狠狠击中。
他心跳加快,不敢再看宋星然。自从知道自己对宋星然有了超越朋友的想法,面对宋星然杜宁就总觉得心虚。
宋星然现在这么信任他,如果知道了他竟然对自己有那种想法,不知道会怎么看。
杜宁慌乱地掏出手机给周锦萍打电话,说同学出了点问题在医院,他在医院陪护一晚。
“男同学女同学啊?”
“男同学。”
周锦萍有点不信:“你们班男同学就那几个,谁啊?”
“新来的,你没见过。”
“好吧,那你别给人家添麻烦。”
“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刘云辉也打了饭回来了。杜宁就在宋星然的床边把饭吃了,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宋星然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只认准他了,抓着他不放手。
直到宋星然熬不过药物作用再次睡去,杜宁才慢慢把手抽出来冲去厕所放水。
单人病房里有一个陪护床和一张沙发,刘云辉让杜宁睡旁边的陪护床,自己去睡沙发。
杜宁拒绝了:“你睡床吧,我怕他半夜醒了我不在旁边他会着急。”
“你明天还要上学,不休息好怎么行?”
“真没事,我们学院大一狗熬夜不是常态么,您睡吧。”
刘云辉拗不过杜宁,但还是去了沙发上和衣而卧。
杜宁坐在宋星然的床边,借着陪护床的床头灯边背单词边陪他。
宋星然睡到第二天早上才算彻底清醒,他动了动酸疼的脖子就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睡觉的杜宁。
昨天的记忆全都回到了脑子里:杜宁是怎么抱着他到医院的,自己又是怎么抓着他不让他走的。
这是宋星然发病后第一次这么快清醒过来。以前每次都是自己在让人绝望的黑暗里挣扎许久靠自己的意志力,靠自己还要为妈妈报仇的决心才能醒过来。
这次竟然是靠着杜宁的声音,把自己拉出了梦魇。
杜宁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校服,侧头趴在英语书上,英挺浓密的眉毛微皱,薄唇微张轻轻呼吸着。
他结实健壮的脊背随着呼吸起伏,像沉睡的猛兽,可是又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宋星然还记得昨晚杜宁信誓旦旦地说他要考A级体育学院,如果他真的能做到,那以后想见他,也仅仅隔了一条路。
可是他没问,杜宁为什么突然这么坚定要考。
刘云辉打了早饭回来,进门见宋星然已经醒了,赶紧过来放下早餐询问他的情况。
“刘叔,我已经彻底清醒了,只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他一说话,杜宁也醒了,猛地坐起来,英语书掉在了地上。
“你醒了?!”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刘云辉把地上的书捡起来:“这次真的要谢谢杜宁。”
宋星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杜宁赶紧把床头的水杯拿过来,吸管放到他唇边。
宋星然喝了点水,嗓子也舒服多了,问杜宁:“你一会直接去学校吗?”
“嗯,你昨天答应过我什么,不会忘了吧?”
宋星然故意眨眨眼睛:“昨晚我说什么了吗?”
“你——!”杜宁瞪大眼睛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然后看见他唇边的笑意知道他在捉弄自己,气急败坏地说:“你是真的好了,都能气我了。”
“好了,你快吃点东西吧。星然没问题我今天就带他出院了,你晚上不用来医院了。”
杜宁有点不放心:“你自己可以吗?”
宋星然想起昨天自己硬是拉着他不松手,还害得他跟自己一起躺在操场上,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地扭过头:“没事了。”
“那好吧。”杜宁竟然觉得有些失落,他希望宋星然能一直那么依赖他,但是更希望他能健康。
杜宁吃了早饭背上书包去学校。
金元在校门口遇见杜宁,看他还是昨天那件校服,连洗都没洗,身上还有昨天在操场地上蹭到的灰尘。
再看看他的黑眼圈,嫌弃地问:“你昨天晚上不会是在医院陪了宋星然一晚上吧?”
杜宁捂着他的嘴把他拖到一边:“这事不许说出去。”
“大哥,这事还用我说?谁看不出来啊?你好歹回家换件衣服啊。”
杜宁看看自己,第一次觉得金元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回家肯定来不及了,便坏笑着用胳膊卡住金元的脖子:“打劫,把校服脱了给我,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