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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郭朴苏醒,朱载坖方才率领随行人员返程。

尽管他已脱离昏迷状态,意识尚未完全恢复,言语功能暂未恢复,所幸性命无忧,可谓不幸中之大幸。

朱载坖心绪难安,暂时搁置议政事宜,遣散群臣休息调整。

关于老高提出科举延期问题,已然不可再延宕,唯有加强宣传力度以期弥补。

为此,朱载壉让老高指派礼部官员在京师书院等学子密集区域张贴通告,确保信息传达到每位考生。

归返后宫,朱载壉郁郁寡欢,慵懒斜卧软榻之上,将头部倚靠于皇后膝间。

陈皇后堪称典范贤内助,每当帝王遭遇烦忧时刻,总愿意前往此处倾诉衷肠,寻求慰藉。她始终保持缄默保密,从不曾泄露任何秘密。

朱载壉孩童般依赖姿态对她而言习以为常,此刻她温柔抚摩着爱人耳畔秀发,低喃叹息:“人生何其脆弱啊!生死疾病往往突如其来,难以预料…”

正值陈皇后腹围日渐隆起之际,朱载坖格外小心翼翼,唯恐不慎触碰妻子敏感部位。

只将额头轻置于大腿边缘,仍生怕造成不便。

直至郭璞病重倒下,朱载坖深刻体会到明朝仍在用前朝储才,自己尚未培育出真正意义上接班之臣,以承继执政理念,推进革新举措。

“高拱身后有张居正,陛下早已妥善规划布局,”陈皇后温和提示。“单论才能,张居正、申时行等人确乎适宜人选。

“可若论德行品质,则另当别论……”

朱载坖闭目沉思,疑惑渐浓“是否朕行动过于激进毕竟张居正尚能效力十年光阴,十年足以培植心仪后继者吧”

闻言,皇后答曰:“妾身无法评判是非曲直,惟愿告知君主,太岳世间独一无二,彼等诸才相较之下难免黯淡失色!”

“哈!皇后言外之意,朕设定标准过高乎”

“妾以为,担当陛下与张居正共倡新政策使命,延续明朝盛世局面,唯有超凡脱俗之士方可胜任!基于此,陛下自然抬高标准,潜移默化中始终以张居正作参照物。”

诚哉斯言!陈皇后见解独到且入木三分。

或许正因为张居正卓越成就,致使后辈难以超越,而选拔接班人时难度倍增。

毕竟,一个科甲进士成长为国家栋梁需历经重重考验:夯实政务基础、积累政治斗争经验、逐步升迁掌管重要部门,最终确立权威地位。

上述环节环环相扣,耗时漫长。

即便勉强赋予重责,恐怕亦难逃曹爽式悲剧命运。

少底蕴支持者,即使受托重大使命,同样无法驾驭众臣。

综上所述,十年光阴远远不足以完成这一系列蜕变过程。

固然冒进晋升可行,然后果堪忧。

缺乏必要历练支撑,无论才智、胆识抑或实力均难以满足挑战需求。因此,精心挑选、悉心栽培新一代百官之首至关重要,须持之以恒方见成效。

为确保朝局稳定,张四维与申时行被纳入朱载壉视野内,用以平衡两大派系力量。其政绩亮眼,然仍未达预期水平。经慎重考量,朱载壉决定先行考察两位潜力股。

冯保奉命搜集锦衣卫档案资料,详录二人公开记录下的行为轨迹,却未能挖掘致命破绽。对此,朱载壉暗喜。

随即下达诏令:“速召张四维、申时行觐见!”

遵旨行事。

半个时辰后,两人如约现身。

张四维刚从边疆归来,筑城项目既获得实质进展,又广受赞誉,气势颇盛;申时行依旧坚守兵部岗位。

相遇时,前者笑容满面问候后者,后者则保持一贯冷静态度回礼。

毕竟张四维近况更为光彩照人,申时行难免心存芥蒂。

“拜见吾皇!”齐声参拜。

朱载坖面无表情踱着步“今次邀诸位,欲商讨某项议题。”

随即目光转向申时行“卿长期任职兵部,熟知军事领域,倘若朕特派你加入郑王世子、比利亚等火器研发之列……意下如何”

此番提议令张四维诧异,迅速捕捉圣上面容变化。

“臣…不谙火炮研制技艺!”申时行低头回答。

“蠢货!”张四维心想“皇帝岂不了解你的专长所在此任命纯属名义性挂帅,具体科研由朱载堉等人负责,有何畏惧”

朱载壉沉默良久,再度开口:“朕回顾过往数载,关注到兵部供应辽东前线炮台情况,产量增幅甚微,尔意见如何”

“禀皇上,臣长期供职于兵部,认为鉴于辽东地理特殊,攻防战术应侧重构筑工事、骑兵配合,而非单纯依赖火炮装备。”申时行解释。

此言得到张四维共鸣,诸多同行共同质疑火炮实用性。

随后,朱载坖视线转向他:“卿归朝日浅,职责分配已各有分工。现计划派遣卿至海关履职,君意若何”

张四维试图洞察君主意图,无奈身旁徘徊不定的龙袍身影,令其思绪难以集中。

谨慎权衡后,毅然表态:“恕臣直言,臣不愿赴任海关督察!”

“哦缘由何在”朱载坖追问。

“皇上明鉴,诚知陛下海运贸易获利丰厚,然关税收益有限,大明根基仍是以农为主,粮食安全关乎社稷民生。”张四维挺直腰板,“恳请圣上勿寄希望于海关盈余缓解财库短缺状况!”

“朕懂了。”

“退下吧。”

言毕,帝王转身离去,留给众人背影。

申时行与张四维始终无缘目睹全貌,只得默默跟随离开。

回到皇后身边,朱载坖难掩失望之色。

张四维功利之心太大,让它干立竿见影的事他乐意,让它干前途不明的新兴职位却不愿。

申时行因循守旧,跟历史上的他一样,圆嘴滑舌,谁也不得罪。

再加上二人背后的那些明争暗抢…

气量似乎也不大。

“气量”

想到这里,朱载坖又有了想法。

“传礼科左给事中,刘继文!”

刘继文,是个既得罪过张四维,又和申时行历来不合之人。

“朕就皆你这个人,再验验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