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依洛喊回家,或多或少,带有一点强制回家住的味道,在李云博看来,强制依洛回家来住,这种做法不好,一点都不好,至于依洛主动提出回家住,那是另外一回事。
依洛一个人住在李刀磨私塾,说起来,也是出于一种好意,她住在那里,是在那里等候李天明的归来,而不是借此逃避劳动。
依洛原本就是农村女人,原本就勤劳,原本就勤快,不管什么事情,总是抢着去做,俞琴看在眼里,李云博也看在眼里,他们对依洛,十分在意,十分看重。
然而,俞琴为什么要说,去说依洛借此逃避劳动呢?因为人是善变的,人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更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像这样的事情,历史上发生过,现在也发生过,别的地方发生过,李刀磨也发生过。
俞琴知道依洛怀上了孩子,心里非常高兴,她嫁给李云博,但是,她无法给李云博生孩子,而极力希望李家香火能传承下去的李云博,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想到上山打猎,收获满满,他在下山途中相遇俞晓梅,向俞晓梅大倒苦水,意外地得到了俞晓梅的同情,当场答应替他生孩子。
李云博借腹,得到了儿子李天明,虽然只有一个独丁丁,但是,有一个独丁丁,总比没有要好,有一个独丁丁,就会传下去,无限制地传承下去,到时候,李家的香火不仅会旺盛,而且会很旺盛。
面对无法生育,俞琴努力过,她拜过菩萨,向老天许过愿,吃过药,向会生能生的女人讨教过,然而最终没有怀上,面对这个事实,尽管这个事实很冷酷,但是她只能接受,她没有选择,她只能认命。
好在俞晓梅竟然答应给李云博生育后代,而且给李云博生出了后代,李天明的出生,李天明的到来,给了李云博极大的安慰,给了李云慱无尽的希望,李云博不再骂俞琴,他开始把心思花在儿子身上。
人因为某件事而烦恼,或者因为某件事而变得脾气不好,甚至出现情绪失控,当某件事得到解决,那么,人的注意力就会发生转移,长时间的烦恼如果消除,不好的脾气会变得好起来,阴郁的心会变得敞亮,继而变得阳光灿烂。
李云博有了儿子,有了后代,他的注意力得到了转移,他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尽管俞晓梅的早死,在他的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但是,因为关爰儿子,因为专注于儿子的成长,李云博不再骂俞琴,甚至开始关爰俞琴。
俞琴的耳根子清静了很多,而且,因为得到李云博的关爰,她感觉自己在李云博的心里有了地位,向来阴沉的心里,仿佛撒进去一缕阳光,照得她的心里亮亮的,她感觉生活变得有味起来,感觉生活变得甜美起来,她开始在心里赞美生活,她开始在心里感谢生活。
李天明不是俞琴亲生,而俞琴把李天明当亲生,把自己当做李天明的亲生母亲,她给了李天明太多的慈善,太多的母爱,生活在母爱之中的李天明,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俞琴不是他的母亲,而当俞琴得到李夭明的死讯以后,毫无悬念地随他而去。
母子情深,儿子的死亡,彻底击垮了俞琴,俞琴在巨大打击之下彻底失控,于极度悲伤之中跑出李刀磨本主庙,奔向田野,当李云博追上她时,她已经濒临死云,李云博把俞琴背回家中,没过多久,她一命归西。
俞琴说依洛可能在找借口偷懒,借此躲避劳动,是因为依洛已经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成为李家的希望,甚至是李家唯一的希望,借此希望抬高自已,以此获得需要的东西,不是不可能,而是可以预见。
像这样的事情,历史上发生过,现实中发生过,在云里县,别的地方发生过,李刀磨发生过,婆媳之间的口角,甚至矛盾,俞琴听说过不少,也曾见到过几次。
但愿只是我的猜测,但愿这种事情,不要发生在我家里,如果不巧发生在我家里,我本来就没有地位,岂不是更加没有地位?
俞琴明白,为了李家能有后代,为了延续李家的香火,李云博一定会高看依洛,甚至会把依洛看得高人三等,在这个时候,如果婆媳之间发生不愉快,如果婆媳之间发生矛盾,李云博肯定会站在依洛一边,俞琴遭骂不是可能,而是绝对。
俞琴心里说:“我虽然笨,甚至愚蠢,但是轻重我还是知道的,还是掌握的,自讨没趣,自讨苦吃的事情,我不能做,绝对不能做。”
俞琴这样想过之后,感觉自己不应该如此去说儿媳妇,至少不能用如此刻薄的语言,说:“我也不想去说依洛坏话,事实上她来我们家这么长时间,什么都做得好,我所以说她几句,是想给你泼冷水,叫你清醒一点,不要因为想后代,想要李家香火,把自己给弄死了。”
李云博把表情弄得很平静,说:“你可以活许多年,我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依洛吃好,休息吧好,你几时见过病歪歪的女人,能生下健康的孩子?你几时见过瘦精干巴的女人,能生下胖儿子?耐心一点,把我李家的香火传下去。”
俞琴说:“我知道了,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也怪我,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遭报应,如果我能生,给你生下七八个,你也不会去偷儿子,也不会骂我了。”
俞琴把问题看得简单,以为她只要能生,只要能生下七八个,李云博就会变得安静,就会变得本分,既不会去借腹生子,也不会骂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