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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彩足足怔了一息,就连握着枯花的手,也不着痕迹地一紧,这些都映在七泽烟的眼中。

究竟是何物,竟让老东西如此失态?

本就好奇的七泽烟连忙仔仔细细地瞅了瞅【变数】被扒开之后露出的东西,免得一会被明彩收了起来,再想知道其来历,可就不易了。

这是一枚金光闪闪的小“铃铛”,当然,这么称呼只是因为这件一看就不凡的宝物目前看来颇有些小罢了,实际上观其规制,模样,这该是一顶金钟才是。

这一顶金钟不仅宝光灿灿,华美不凡,以七泽烟的眼界竟看不出此宝的来历,甚至不明其材质,就好似此宝并非诸有之物,而是来自诸有之外,虚空之中。

与此宝相类,让七泽烟一头雾水的,也只有“人市”那具神尸,明彩的【玉虚宫】等寥寥几件,如今却是又多了一件。

而且看起来,明彩似乎认得这件宝物,结合明彩与女娲疑似出身于诸有诞生之前的某处古地,莫非是出自那?

出乎七泽烟预料的是,明彩并没有立刻将这金钟收起来,而是将其召至手中轻轻摩挲,甚至竟还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

足足僵持了半刻。

其实早在明彩露出那一丝缅怀神色的时候七泽烟就懂了,这是在等自己开问,只是祂想看看,明彩倒底有多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

毕竟若是一直过于配合,那祂岂不是很没面子?

左右已经有了些嫌隙,还是难以调和的那种,倒也不必如以往一般顺从听话了,倒不如稍稍反抗一二,正巧可以观察明彩的态度,也能稍稍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不过祂也清楚,其实明彩的情绪和语气,表情,哪怕看似是隐藏的微表情,都不是用来判断明彩真正意图的方式,这一些只是明彩愿意让你知道的,或者说希望你用这些方法来判断祂的意图。

想要判断一位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神情的大能,不能看祂的表情,反应等,得看祂的行为,通过其行为作出一些细微的判断。

就比如明彩若是想要让七泽烟对自己的一切操作全部死心塌地,完全可以在七泽烟幼时进行彻底的洗脑,让七泽烟完完全全对祂唯命是从。

想要达到这一点,祂不需要对七泽烟的真灵,神魂做任何操作,只需潜移默化地影响便可。

但是祂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塑造了一个平时愿意遵从明彩,但在某些大方向上却肯定不会认同明彩的,独立的七泽烟。

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明彩就需要七泽烟作出这般选择,当明彩的亲传,衣钵弟子都在暗自反抗明彩的时候,这反而更能证明明彩所行之事的真实性。

而七泽烟隐约间其实已经猜到了明彩的意图,只是祂暂时除了配合,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宫中曾有一钟,一磬,钟是‘金钟’,磬为‘玉磬’,这便是那‘金钟’了。”明彩道,“此乃广成之道果,为我亲赐,就是不知何故出现在了此处。”

“你也知道,我与女娲生于诸有之先,却应当不知我等来处,称作‘无边方广玄妙世界’,彼方修行之法与诸有截然不同,乃是伟力归于自身之法。”明彩突然看向七泽烟,“当初大罗成就,你一定产生了修行以来最大的疑惑,是也不是?”

终于来了,这个问题七泽烟憋在心中无尽岁月,可到底没有问出口,今日看来是时机已到。

“弟子发现,除了大罗,现今之法,包括不朽不坏,长存于世的金仙,都是借法。”七泽烟松了口气,终于是说出了自己暗中研究得出的结论,“这也是为何,乐庭秘传可跳过九景,直证真仙成就的原因。”

“不错。”明彩肯定了七泽烟的猜测,“我可以坦然告诉你,现今诸有之法,一应境界,皆是我与那婆娘创造出来的,你等所行之法,皆是自诸有所借,有借有还,此乃正理,另一面实际上是诸有‘自行’诞生的,与我等相悖,目的就是为了收割煅出金性,宝躯真灵完全锁死,无法还账的不朽金仙。”

“可莫要忘了,我宫中称作八景,实为九景,正是与凡境九景一一对应,这正是当时我懒得起名字,随意为之。”

“此外,我等被限制在世名额,并且每一轮皆要归寂,你应当也知道,这稍稍有损自身修行,也是在弥补诸有损耗,以确保这座渡世宝筏的可持续发展。”

“可无边方广玄妙世界不同,此乃玄妙地,无边界,无光无影无声无息无始无终,吾等可于此仙界开辟自己的仙境,便有无边玄妙依托,自成循环。”

“彼时有众仙开辟万千仙境,难以计数,仙境之主从金仙成就到诸道道君不计,伟力归于自身,于仙境内无所不能,我为大罗天主,元始天王,座下曾有十二上仙,广成乃我大弟子,受赐‘金钟’为其道果,为我宫中击钟仙人……”

“叹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仅成了一朵枯败黄花,奈何奈何。”

说罢便将金钟按入手中枯花之中,也怪不得方才那分明来自盗山贼的“懒惰”,被郁华子提炼之后竟能让明彩这朵枯花稍显荣光,原来竟是用这朵花的主人曾经的道果进行的过滤啊。

只是,明彩怎么知道此行竟与广成子有关,出门摘了一朵花来,竟正巧是广成子的。

并且明彩的言语稍显含糊,实则更本没有解释所谓无边方广玄妙世界的修行体系与今法的具体异同,从头到尾仅一句,那是“伟力归于自身”之法。

“这事儿与郁华子,与老贼的目的,有何关系呢?”七泽烟试探地问道,“您今日应该不是单纯地在回忆往昔,对吧?”

这消息固然惊人,可七泽烟在大罗成就之后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摆脱了与诸有之间的借贷关系,更是在第一次归寂之后,连利息都还清了,今法是否本质上是个借贷之法,已与祂无关。

这值不当明彩刻意强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