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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驾到!”

一个嗓音清亮的小内侍的喊叫声,结束了公子衍的询问。

“陛下!”

二人行礼后,公子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煮盐。”扶苏捶了捶后腰,言简意赅的说道。

咳、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公子衍腹诽一句,说道:“陛下,煮盐需用海水,即便是煮干了兰池,也得不到盐……”

“谁说我要煮的是兰池之水?”扶苏笑了笑,懒得和这个本家叔爷爷计较,他拿起一根木片,从木盒中挑起一点粗盐,递给公子衍:“尝尝。”

“呸……”公子衍吐了两下,说道:“是苦的,这是河东之盐!”

……耍我是吧,就算你是陛下,可我是你叔爷爷!……算了,念在汝年纪尚幼,不和汝计较了……公子衍皱着眉头,看着笑吟吟的扶苏。

“不愧为少府,连产地都能吃出来!”扶苏放下木片,示意守在一旁的内侍开始往省柴灶中引火。

“臣不知盐之产地,但臣识字。”公子衍象征性的拱拱手:“那木盒上,刻着字呢!河东粗盐,石50钱。”

“没错,煮的就是这个!”扶苏说完,看见炉膛中的木柴已引燃,开始命令内侍们将煤球扔进火中。

随后,另外两个小内侍将木盒中的河东盐倒入青铜釜中,并从兰池中打了几桶水一并倒入,开始用木棒搅拌起来。

“我大秦盐价,精盐每石100钱,远离盐场的诸郡,每石加20钱作为脚钱。而粗盐,则每石最高只能卖到50钱。”

扶苏说完,随即问道:“尔等可知为何如此。”

公输轨脸上看傻子的表情一闪而逝,公子衍则直言不讳:“陛下久居高位,日常均用精盐,自是不知粗盐之苦,且对身体有害。因此,二者价格自然天壤之别!”

……呵呵,被两个古代人嘲笑了!……扶苏笑而不语,静静等待着打脸时刻的到来。

于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陛下,出盐了。”韩让从灶边走来。

于是搅动盐卤的内侍将青铜釜中的废水倒出,然后在公子衍和公输轨疑惑的目光中,重复了两遍煮,倒废水的过程。

片刻之后,提纯后的湿盐被彻底烤干,取出后捣成粉末。

……嗯,现在看着有点像后世超市里卖的盐了。废水等下再煮一会,当成点豆腐的卤水用……扶苏再次让公子衍尝一尝。

为什么又是我!……公子衍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好咸啊!”公子衍吐了几口,顿时双目圆睁的看着扶苏:“不苦了!为什么?”

……因为氯化镁、氯化钾、氯化钠和硫酸镁在不同温度下的饱和溶解度不同……我这么说你听的懂?……扶苏按照这个时代的理解习惯,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陛下真乃神人也!嬴衍拜服!”公子衍长揖及地,作为掌山川河泽之利的少府,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精盐每石收15钱,售100钱,而河东盐场的粗盐。因为是在盐池边直接捡拾,所以每石只收7钱,售50钱。

现如今只需要按照陛下的方式,添几个柴火钱,每石就可多出一倍的收益!

……这就拜服了?我还有垦畦浇晒法没有使出来呢!……那个更加暴利,连柴火都不费!不过这种方法需要很长时间的前期准备工作。

扶苏回想起自己在盐业博物馆中看到的展示资料,将一卷帛书交到公子衍手中,那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在那里兴修水利,防止外来的水流对盐池的侵蚀,以及垦畦浇晒的详细步骤。

最后,扶苏补充道:“去太尉府传朕诏命,增调2000军队进驻盐池。同时调1000刑徒,发往河东盐池,公食(管饭),日居6钱(工资)。”

“喏!”公子衍行礼后快速离去。

扶苏看向公输轨,指着仍在省柴灶中熊熊燃烧的煤球,问道:“你觉得此物如何?”

“嗯,以臣之见……石涅比劈柴燃烧的时间长……且火力强劲……”公输轨拱手回道。

……石涅……麻蛋,这个时代的人也知道煤可以用!装逼失败!……扶苏点点头,从韩让手中接过帛书,交到公输轨手中,说道:

“传诏石室令(将作少府属官,掌建筑石料),安图所示寻找符合的黏土,你协同内史都水丞,在霸水靠近蓝田之侧挖水渠,修水磨,并组建图上所示的水排。”

“另外,按照图上所示的灶台搭建方式,先行对宫中及官署的官灶进行重建。”

……水排?……公输轨接过帛书,打开看了两眼,脸上的震惊与差异之色一闪而逝。

“喏!”公输轨倒退几步,转身离开,心想:图中所画之物精妙细微,到底谁才是鲁班后人?

……

中午时分,扶苏洗完手看着面前的食物,心中长叹。

汆汤鱼丸、炖的软烂的牛腱,油煎鹿舌……

虽然豆腐已经做出来了,但是太医令的强硬之下,需得反复试验,确认无毒无害。

他回想起夏无且当时出胡子瞪眼睛的样子。

‘先让狗食,狗无事之后,再让内侍吃,旬月后内侍无事,才可以……’

……狗狗做错了什么?

悠扬的乐曲响起,一队身材婀娜的舞女开始翩翩起舞。

扶苏夹起一枚鱼丸,丢入口中,想到:这就是传说中政哥最爱的皇统无疆凤珠氽吗?

嗯,和后世酒楼里吃的不一样啊,下次让厨师往里面包点肉馅……

还好提前问了一句,要不然今天桌子上还得加上一盘蚂蚁卵做的大餐!

扶苏打了个激灵,夹起一块鹿舌放入口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心想:据说鹿肉大补……这是在提醒我要雨露均沾吗?哎!做皇帝,真是天下一等一的苦差啊!

……

午饭过后,兰池宫偏殿。

“南海郡尉任嚣,拜见陛下!”任嚣在扶苏十步之外站定,躬身行礼。

“不必如此,兰池宫见你,就是不想太过拘礼。”扶苏指着身前的一个蒲团:“坐近些。”

“谢陛下。”

任嚣坐定,扶苏打量着这个肤色黝黑的东南一尉,问道:

“有人曾说,灭楚之后,不应再取南海诸郡,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