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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之月,日在毕,昏翼中,日婺女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征;律中中吕;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

兰池宫,湖心的凉殿之内。

扶苏坐在一张檀木所制的案几后,听着嘎吱嘎吱转动的水车,源源不断的将湖水提上殿顶,然后哗哗着流下来的声音。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内史王贺送来的一封奏疏,上面写着请求暂时停下修渠工程,让黔首们专心务农的建议。

王贺的理由是,这个月是冬小麦成熟的季节,所以田间地头时刻不能离开人,否则成熟的麦子就会被野猪、麻雀之类的害兽给偷吃掉……

毕竟一亩地也就产个一百多斤粮食,若是放任不管,一头野猪连拱带吃,一晚上能毁了一百多亩庄稼。

而麻雀虽然小,但架不住会飞,而且数量庞大!

乌央乌央的一群落下,几分钟功夫十几二十斤粮食就没了!

相比之下田鼠稍微好一些,刨开田鼠洞后,不仅能把粮食夺回来,而且还能收获一些蛋白质!

怪不得新中国成立之后,麻雀也是四害呢……扶苏捏了捏唇边修剪的很漂亮的小胡子,在王贺的奏疏上写下三个字。

制曰,可。

他吹了吹竹简上的墨迹,在等待着墨迹干掉的同时,突发奇想,若是打造一批铁叉发下去。

迅哥,我是猹、呸,我是闰土啊……

扶苏晃了晃脑袋,无声的笑了笑,旋即眉头紧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孟夏之月,也就是农历四月,后世里黄淮一带冬小麦成熟的季节,大约是在高考的时候,也就是每年公历的六月份左右。

扶苏清楚的记得,高考之前的最后一个假期,应该是端午节,或和端午节挨着的五一劳动节!

所以,这应该又是因为秦朝时期的平均温度高的原因!

难怪这一时期的人们,称呼孟夏之月为麦月。

扶苏突然想起,之前奉常胡毋敬曾上过一份奏疏,上面写着等到新麦成熟之后,命有司杀一批猪,然后让他带着百官去把猪肉和新麦献于宗庙。

嗯,对了,这叫做什么尝新麦之礼!

呼,幸好没有照搬后世的二十四节气歌,要不然芒种这个词一出来,就又要被老农关起门骂祖宗好几十代了……扶苏指节无意间的敲击着桌面。

“要不要撤销对阴阳家们的通缉?只要他们以礼来降,不,是把大司命、少司命、焱妃等,统统送进宫里做侍女……嗯,主要是让她们帮着朝廷的编一套合适的历法,用来将功赎罪!”

“毕竟秦国现在掌管观察天时星象、兼皇家史官的太史令董汤,主业是后面那个……”

“焱妃年龄大了点,还是算了吧!嗯,还是高月好,她是燕丹的女儿,燕丹和始皇帝是朋友,所以,朕就不客气了!”

就在扶苏浮想联翩的时候,门外内侍走进。

“陛下,太史令董汤求见!”

“宣。”

俄顷,董汤被里里外外反复搜身后,脱掉鞋子急趋上殿。

“拜见陛下!”

“何事?”

董汤低着头说道:“回禀陛下,三日之后立夏,请陛下即刻斋戒,三日后率三公九卿大夫往南郊迎夏!”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敢问陛下,迎夏当日,是否要顺应夏火之色,将旗帜、服饰,换成大红色?”

扶苏略一沉吟,问道:“去岁迎夏之时,先皇帝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董汤说道:“红色。”

嗯,不是说这胖子全改成黑色了?咳,毕竟他追求长生,怎么会放过这种顺应天地的机会,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扶苏点点头,继续问道:“去年用的那一套东西还在吗?需不需要重新置办一些新的?”

听到扶苏的话,董汤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有很多都需要重新做,尤其是陛下的礼服……”

嗯,我懂,始皇帝的衣服能装下我两个……扶苏在心中吐槽了一下后说道:“那还是免了,旗帜等还是用平常的那一套,劳民伤财不值得……”

“喏!”

董汤躬身行礼后,慢慢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快步向殿外走去,穿上鞋子,随手接过卫士递过来的配件,胡乱插在腰带上,从怀中摸出毛笔,沾了沾口水后,在手上的尺牍上写下一行大字。

帝尚简,惜民力,有古风。

与此同时,在他的心中,迅速孕育出了一篇上万字的小作文……

在凉殿之内,扶苏拿起一根竹筒,确认上方的火漆无误后,从里面抽出一卷竹纸。

这是甘夫从宫外送来的密奏。

扶苏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有关李斯、冯劫等的报告,而是言说有一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强人,从定羌县县令吕泽家中,抢走了一个婴孩。

经过他们带队追踪后,发现连同那个领头的,一共只有七人。

于是一场厮杀后,除零头之人外,余者全部伏诛,婴孩也平安无事的送回了吕泽家中。

扶苏看到最后,发现那个领头之人的名字,叫做审食其……

呼,只要不叫郦食其就行……扶苏长舒一口气,至于‘食其’这个名字,大致的意思是‘自己吃自己的’,和后世的‘自强’、‘自立’差不多。

“这么说来,那个小孩应该就是刘盈了……”

“审食其,这个人传说中似乎和吕雉有一腿,难不成这也是个曹贼!人才啊……”

“这么说,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刘姓亭长头上戴着的竹皮冠,颜色堪忧啊……”

…………

远在咸阳城千里之外的芒砀山上。

刘季穿着一身单薄的夏衣,双手叉腰,屹立在山巅之上,形似一只将要展翅高飞的雄鹰。

只是一阵风吹过,双腿之间摇晃的水线,暴露了他此刻正在做什么。

甩了甩之后,他很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手,心中满是得意。

毕竟在他这个年纪,很多人已经是顺风尿一腿了,而他还能做到顶风尿一尺,实在是老当益壮!

在他身后,卢绾缓缓走近:“虫达(蛊逢)走了,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