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没事吧?”
在给弘治皇帝讲解了一番原因后,朱厚照又颇为孝顺的关心询问。
弘治皇帝此刻尴尬无比,问出口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后来意识到了问题的时候,再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同时,他也不免有些绝望,怎么会有这么没眼力见的玩意,这到底遗传了谁,跟朕一点都不像啊!
造孽啊!
“那儿臣继续说啦?”
弘治皇帝摆手,你可说你的吧,非得把你爹活活气死你才满意吗?真是个逆子。
“嗯,除了底层百姓生存的需要之外,还有就是刚刚说到的利益问题。利益太大了,无论是朝鲜、倭奴四岛亦或是西洋诸国,他们对大明都充满了好奇,大明的产品自当年贸易起,就一直是那些地方的奢侈品。”
“如今大明海禁,片甲不下海,那些地方的首领贵族难道就不想要大明的物品了吗?”
“不,他们内心的欲望只会更大,物以稀为贵,现在买都买不到了的东西要是有人给他们带去,多花钱他们都乐意的很。”
“如此,就更让从事此业的人眼红了。”
“所以父皇,这堵着不让海上对外贸易,在儿臣看来是行不通的。”
“堵不如疏,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而朝廷一味阻止,不但耗费人力物力,还收不上他们出海贸易的税务,何必呢?”
“依儿臣看,要不咱......再开海吧。”
朱厚照的话,给弘治皇帝与三位阁老雷打不清。
尤其是谢迁这三个阁老,人都是懵的。
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蔚王殿下居然是为请开海而来?
这按照往常的剧情走向,不应该是冲着搞垮江南走私集团来的吗?
弘治皇帝更是沉默不语良久。
好一会功夫,才缓缓开口:“海禁,片甲不下海是祖宗之法......”
“父皇,儿臣认为,没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朱厚照还不待弘治皇帝说完,直接就将其打断。
“太祖爷是儿臣最敬佩敬仰的人,但对祖宗之法,儿臣却认为是太祖爷的一个败笔之作。”
“大胆!”
弘治皇帝赶忙呵斥。
“太祖皇帝是你的祖宗!是咱们大明基业的缔造者,岂是你能非议的!”
不管弘治皇帝自己对祖宗之法是什么看法,单朱厚照这一句话他就得赶紧压下。
败笔之作,什么意思?
你朱厚照就这么冲着老祖宗去了?
没有太祖皇帝重铸华夏山河,能有你朱厚照的好日子?
华夏最讲究的是什么,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你朱厚照要翻天啊,敢用败笔这种话来评论开创基业的老祖宗?!
就这话放出去,那些原本安静下来不愿意轻易触及朱厚照、朱厚炜二人话题的言官、文官怕是都得重操旧业了。
这话题在他们手中可太好发挥了,不得给你骂个狗血淋头?
“父皇,皇兄的意思是,太祖皇帝的功绩伟大,对那时的局势掌控也堪称出生如画,指定下祖宗之法也是为了大明的后世子孙能够蒙受荫蔽,实属伟大。但是如今时代不同了,不征之国的倭寇一个劲侵扰我大明,咱们难道也是按照祖宗之法不理会吗?”
“不是的,咱们大明练了新军,剿灭了海上最强的几股倭寇势力。而且即便是在太祖时期,面对倭寇太祖爷也给沿海百姓颁过这么一份圣旨‘告诉百姓们,狗niang养的倭奴要来了,准备好刀子,杀了再说。’可见,即便是定下祖宗之法的太祖爷,面对这些情况也是视情况而论的。”
“所以儿臣觉得,该变还是得变,祖宗之法的本意是太祖爷想要给予子孙荫蔽,定下规矩好保我大明后世安稳,而我们改变的本意也是为了大明,为了百姓、为了后世子孙。想来太祖爷若是知道如今大明的情况,他老人家也会认同的。”
朱厚炜赶忙打着圆场,讲朱厚照的话中译中展开道。
我嘞个清汤大老爷的,跟朱厚照身边是真要命,这咱们之前商量好的玩意你也能即兴发挥整出个这么猛的词来形容老朱?
你怕真是太长时间没有挨打皮痒难耐想让父皇拿鞭子沾冷水给你松松筋骨?
朱厚照则是一个满脸无辜的表情回应。
咋了,本宫也没说啥呀,你刚刚说的跟本宫说的有什么本质区别,本宫四个字就给你概括完了,真是的。
说实话也有错吗?
果然,跟本宫这般正直纯粹没有心眼子的单纯孩子,一般是不被人所喜欢的。
朱厚照故作感慨(碧莲不要)。
“嗯。”
见朱厚炜站出来狂打圆场,弘治皇帝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一些。
同时,他又感觉有种无力感,这混小子的智商和情商怎么能分的这么彻底?
还好,两兄弟在一起多少能互补,不然真是废了。
“不过蔚王,大明初期也是开海搞过海外贸易的,但并不理想,比起前宋更是大大不如,你这开海有何把握能做好?再有,大明海岸之长远非小国可比,开海了怎么能保证就能控制住这不正之风,将其规范好来?”
古代流通为何使用路引?就是因为控制流动、调查实在过于艰难,一般情况朝廷是不乐意百姓们到处走动的,这会大大增加管理的困难。
而这开海,增加点管理难度更是一个恐怖的量级,要是操作不好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解决不了这个多年的疾患,反倒空耗人力物力给人家整合法化了。
所以,有些时候并不是守旧不想变,而是国家机器过于庞大,变起来实在太过艰难。
若是朱厚照、朱厚炜不能拿出一个让弘治皇帝认可觉得可行的方案,这件事也就没有议论到必要的。
既要违背祖宗之法还可能整砸,那不好意思,朕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