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声音瞬间把针锋相对的两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白忘冬这句话里满满都是挑衅的意味。
当看到他的那一刻,杨兰客的目光更加阴寒了几分。
“白忘冬,什么时候南镇抚司的事情轮到你们北镇抚司插手了?”
这是质问吗?
这应该是质问吧。
“南镇抚司?”
白忘冬摸了摸脖子,满脸疑惑地抬起手指向了吕凤仙的方向。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成了南镇抚司的人了?”
“你难道没看到我在这里的吗?”
“还真没看到。”
白忘冬放下手。
“夜流霜同我说,她只是看到了有外人在欺负锦衣卫的同僚,所以这才忍不住拔剑相助了一下,可她还真没看到杨大人你在旁边候着。”
“如果她看到的话……”
白忘冬语气顿了一下,稍微想了想。
“如果她看到的话……”
“如果她……”
后面的话说出来真有些违心,白忘冬有点不想说出口。
看着他这副为难的样子,杨兰客冷哼一声,疯狂压制着眼底想要把白忘冬给撕成碎片的怒火。
他深呼吸一下之后,冷笑一声。
“赵临江此人涉嫌违背锦衣卫内部条例,所犯之罪罪无可恕,基本上已经全部核实,本官此次来金华府就是为了秘密抓捕此人,但没想到被你们北镇抚司的人这么一搅和,把人给丢了。”
“白大人,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向上面解释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兰客这么一张嘴,也不知道给赵临江凭空捏造出了多少罪名。
要是真的赵临江还没死的话,听到杨兰客这么说,怕是眼泪珠子都得哗啦啦地掉下一盆来。
“这就不劳烦杨大人关心了。”
白忘冬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自然会和我们家镇抚使上报的。”
“哼。”
杨兰客闻言又冷哼了一声,然后就要迈步离开这里。
但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去,一只手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停在了原地。
吕凤仙眯起自己的那一双凤眼,紧紧抓着杨兰客,嘴角带着一抹狰狞的笑,同时看向杨白二人:“老子才不管你们锦衣卫那点狗屁倒灶的破事,但是你答应了老子的东西,一分都不能少。”
“吕将军。”
杨兰客死死盯着他。
“你当真要和我对着干吗?”
“倒也未尝不可啊。”
吕凤仙大笑一声,手劲顿时又大了几分。
杨兰客感受着自己手腕的疼痛,紧紧盯着他这张脸看了几秒,然后就嗤笑一声:“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就是些俗物吗?本官给你就是了。”
得到他这句保证,吕凤仙第一时间就松开了他的手。
杨兰客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朝着吕凤仙看去,就这么当着白忘冬的面,大大方方地说道:“虽然人没抓到,但好歹合作一场,就当是和吕将军交个朋友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吕凤仙的回话,他直接径直迈步和白忘冬擦肩而过,然后直直离开了这里。
他走的时候,那些最开始围上来的锦衣卫也在第一时间消失不见了。
白忘冬看着那群锦衣卫消失的背影,目光归于平淡。
本来还不确定,现在来看,这群人十有八九就是杨兰客从南镇抚司带来金华府的了。
随着这些人的离开,这片偌大的废墟当中,就只剩下了白忘冬和吕凤仙二人。
对于这个一开场就当面骂他“丧家野犬”的男人,吕凤仙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太好,但也算不上不好。
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开口道:“刚才那一剑砍在身上还蛮爽的,要是有机会的话,给老子一个好好会会那位夜大人的机会。”
白忘冬目光在吕凤仙的身体之上轻轻扫过。
那残留在衣衫上的血迹告诉了白忘冬,夜流霜这一剑到底将吕凤仙伤到了什么程度。
“在下一定代为转达。”
白忘冬淡笑着回复道。
吕凤仙那狭长的眼眸扫视了白忘冬俊美的脸庞一眼。
然后他就收回了目光,同样大踏步地离开了这里。
此处废墟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了白忘冬一个人在。
白忘冬见此缓缓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视线穿过一栋栋的建筑,直直地落在了那楼上之人的身上。
就像是感受到了这股隔着老远的视线,夜流霜缓缓睁开眼睛,同样冲着白忘冬的方向点了点头。
而此时此刻,在她的身后,满身血痕,被绑起来的赵临江狼狈地趴在地上疯狂地挣扎。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赵临江想不明白。
为何每一个人都盯上了他。
……
噗嗤——
胸口的剑痕猛地裂开。
无数的鲜血从剑痕之上渗了出来。
吕凤仙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摸着胸前的伤口,感受着那血液的流动,眼眸当中目光闪动。
这一剑,的确厉害。
不得不说,锦衣卫确实是妖孽辈出。
能在这个年纪挥出这样的一剑,这个叫夜流霜的锦衣卫未来成就绝对不会低的。
“呼~”
吕凤仙长出一口气,然后把扶着墙的手放下,重新直起腰来,轻笑一声,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
鏖战之身,千锤百炼。
这样的剑若是可以的话,他还希望能够更多一些。
放下手,无视那胸口处的鲜血流淌,吕凤仙直接迈开脚步,大步离开了这处小巷。
这一趟活计,没白来。
……
而就在同一时间,同样离开废墟的杨兰客脸上的怒容突然一瞬间就消失不见,那原本涌动着怒意的眼眸一下子就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回过头朝着之前的方向看去。
表情平静得就犹如刚才愤怒的样子全都是一场幻觉一样。
“那个赵临江……”
他眼底闪过些许思考的神光,眉头微微皱起。
良久之后,他才将自己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再然后,他就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不管是不是不对劲都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人也不在他的手里。
扭头,迈步,他同样转身离开,远离了废墟的方向。
今日的事情,多像是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