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来胥只道:“爹放心,我有分寸。”
汤大总管:……
他看着安来胥,心里复杂地叹了口气。
他收养安来胥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从一开始他就看不透这个孩子,只是瞧着瘦巴巴的孩子躺在冰天雪地中,心生不忍就将人救起。
待他养好伤后,他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进宫做奴才,甚至带他去那蚕室观看宫刑。
不大的小孩儿吓得嘴唇发白,却抿得紧紧的。
当时他就知道,这小孩,能成大事。
本来只是准备把他带进宫做个奴才安身立命,想了想,索性直接收为养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养。
如今,汤大总管知道他懂事,贴心,面面俱到,贵人们都很喜欢他。
说他乖巧,八面玲珑。
他每每听到这些话,心中都是相同的想法,果然,没人能看透他。
他这个养子,绝不是表面给人看到的这样。
-
东方辰在长春宫留了一夜。
顿时在整个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
没有人会相信东方辰留在长春宫睡的是偏殿。
既是夫妻做点亲密事那不是很正常?
明彦香听到这个消息,脸顿时沉了下去,神色透着某种森冷和苍白,她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便起身了。
“砰”地一声响。
一众奴才看她动作,吓得连忙跪倒一片。
“太后娘娘息怒!”
明彦香一句话不说,向外走去。
她的贴身奴婢在身边快步跟着,小心翼翼地问:“娘娘要去长春宫吗?”
“……”
明彦香来到长春宫时,正巧和东方辰碰面。
彼时东方辰刚结束早朝,准备来长春宫看看明琅,意料之中又吃了个闭门羹。
他一脸不悦,拂袖而去,刚踏出宫门,便看到了太后。
他目光微动,施施然地抱拳行了个礼,“给母后请安……”
他话音未落,头顶一阵呼呼的风声,抬起头,便是明彦香挥来的巴掌。
东方辰微微眯眸,准确无误地截住她的手腕,神色平静,不怒自威。“母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明彦香咬着牙,双眼冒火盯着东方辰这张脸,僵持几秒,冷哼一声,从他手心中用力抽出手腕,没有给出任何解释,绕过东方辰,进了长春宫。
东方辰皱着眉,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嘀咕着,“这恶毒的老妇人,绝对是更年期到了……”
汤大总管:……
“皇上,注意身份。”要是让奴才知道,尊贵冷酷的皇帝背后骂人如此粗鄙,怕是要惊掉下巴。
东方辰摸着下巴沉思道:“她怎么回事?母子情深都懒得装了?”又道:“走,跟去看看。”
东方辰又转回长春宫,只是刚来到门口,明彦香带过来的侍卫便堵住了门。
即便东方辰故作发怒,两个侍卫怕的瑟瑟发抖,也死活不肯把他放进去。
除非把他们杀了,否则是进不去这道门了。
东方辰不爱见血,双手环胸,大咧咧地站在长春宫正门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太后出来了,进去前像只雄赳赳气昂昂时刻准备战斗的公鸡,而出来时,整个气息都蔫儿了,显然是只战败的公鸡。
东方辰猜想,肯定是这恶毒妇人去找明琅麻烦,结果吃了个鳖。
也不想想,那个女人连他这个皇上都不怕,岂会怕别人?
东方辰克制不住想过去阴阳怪气嘲讽两句。
“母后你怎这般生气?可是皇后惹你生气了?有什么事儿你和儿臣说啊,你这样气坏身子,儿臣会心疼的~”
明彦香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显然想骂他两句,但最后只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之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而东方辰,却因为那个眼神狠狠怔在原地。
他似乎在那个眼神中,看到了愧疚?
高高的宫墙里,青石板路长得看不到尽头。
东方辰只身站在那里,身影有莫名有些孤寂。
早前他也不知道母妃把他过继到名下,其实是想要把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傀儡。
无人知晓,登基那日,他才知道母后从未将他当做过亲生儿子时,心中是怎样的悲痛。
如今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是知道错了吗?后悔了吗?
可现在已经晚了,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只是想要一个母亲的傻子。
东方辰长长地吸了口气,吩咐汤大总管,“进去看看她怎么样。”
汤大总管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进了长春宫,不过一会儿就又出来了,面色怪异,“娘娘只说了一个字。”
“什么?”
“奴才不敢说。”
“朕让你说。”
“……滚。”
东方辰:……
“不识好人心!朕才懒得管他!”东方辰一挥袖子,转身就走,“吩咐下去,把朕的奏折都搬到御书房!”
就这样,东方辰灰溜溜地离开了长春宫,并且决定以后就算有人请他,他也不来了。
长春宫内。
明琅靠在软榻中,闭目假寐。
是刚送走明彦香,明彦香来这里也没做什么,话里话外都是试探,昨天她和东方辰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
她眼里的慌张太明显了,唯恐她真的和东方辰有了夫妻之实。
安来胥跪在软榻边,给明琅摁着腿,嗓音清冷低沉,突然问:“我现在是你什么人?”
明琅睁开眼,看着跪在软塌边的少年,越看越碍眼。
他双膝着地跪着,穿着黑袍,身影修长清瘦,侧脸白皙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一个漂亮的有风骨的美人在你面前是为奴为仆的姿态,真的会有一种拉着人向下沉沦的诱惑力。
明琅伸出脚,踢了踢他的腰,“过来。”
不轻不重的力道贴着他的腰,安来胥喉咙滚动了一圈,乖乖站起身,来到她身边。
刚靠近她,便被她拉倒,在她身边躺下。
两人的头发交叠在一起,纠缠不清。
明琅牢牢抱着他,垂眸望着他的眼,“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昨夜安来胥又自己跑了回来,被明琅抱着睡了一夜。
明琅:“嗯?说说,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明琅像逗弄宠物一样,指尖勾着他的下巴,拨弄着他下巴处的软肉,但不会给人一种轻慢戏弄的感觉。
反而有种宠溺的意味。
安来胥耳垂逐渐蔓延一片绯丽的色泽,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就是想听一个答案,看看她是否还承认,又是否只是在戏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