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壳如繁星般散落在冰面，枪声依旧。
路麟城放弃了战斗技巧，在这种没有任何掩体的冰原上，火力才是王道。
老式左轮掉落在不远处的冰面上，中年男人的那点私房钱能有多少子弹呢？
失去子弹的左轮还没有一把刀好用。
路谷城无数次想持刀冲上去，都被路麟城的火力给压制了回去。
“你没有胜算。”路麟城再次更换弹匣，持枪瞄准，没有立即射击。
路谷城已经被压制到五十米之外，这个距离尚且安全，但他只要敢往前迈出一步，路麟城的火力压制将会继续。
五十米，这也是路谷城言灵的领域范围。真的很不喜欢那种胶状的空气，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言灵·胶凝。
使领域内的空气凝结成胶状，极限状态能达到固体的程度。
依靠这个言灵，路谷城才有了与路麟城周旋的机会。
子弹受到领域的影响，飞行速度减缓了很多。若是正常情况下，在这种空旷地段直面路麟城的扫射，常年不活动筋骨的路谷城可没有躲避大部分子弹的能力。
路麟城的吸血镰也被胶质空气限制住，它们闻到了路谷城身上的鲜血味，情绪亢奋。
“嘶……”
路谷城咬着牙，倒吸一口冷气，忍痛将右臂的子弹扣了出来。
他面色惨白，伤痕累累，大部分子弹只是擦过皮肉。
路麟城有所留手，他看得出来。
“看来这几年的肉没有白长。”路谷城笑了笑。
这么些年的寻常生活，路谷城身边的酒肉朋友可不少。
也算是一种抵抗血之哀的方法吧，所谓的“酒肉朋友”，一直都是不正经不上进的代名词。
如果你是个未成年人，交了那么几个酒肉朋友，十之八九会被长辈们判定为“学坏了”。
可实际上，在你面对孤独和难过时，放空思绪，与那么几个不靠谱但说话好听的朋友待在一起，吃上几块肉喝上一杯酒，总是能缓解许多的。
诚然，酒肉朋友是不靠谱的，他们是会弃你而去的。
但与他们待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啊！
哪怕快乐只有片刻，但只要快乐存在过，就好。
所以，路边的烧烤摊总会有一群常客，他们岁至中年，没了曾经的风采，或头发稀疏，或身体发福。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时常工作到深夜，面对领导不敢有任何怨言。
遇到老婆带孩子回娘家的时候会感觉那个年轻的自己又回来了，难得有了一点时间放松一下，可是昔日的君子之交各自流离，天南海北。
又是深夜下班，你看到了这家烧烤摊，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吃着烤串喝着扎啤。
去特么的，就不能不要这么孤独吗？血之哀已经充斥在每个角落了。
你打了个电话，或者在群里摇了几个人。他们是酒肉朋友，但他们说到就到。也许是来占点便宜的，亦或是也想喝点酒放松一下。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人是凑到了。
划拳，喝酒，吹牛，他们将自身的情绪价值不留余地地发挥了出来。
痛快！
至于酒醒后是什么样子，是何种孤独……酒醒后再说。
世界上从不缺发福且孤独的中年男人。
“哥，你比我想象的要弱那么一点点。”路谷城凄然一笑。
路麟城闻言，将刚上好的弹匣又拆了下来，旋即从背包里拿出另一个弹匣。
水银子弹，虽然破坏力没有特制炼金子弹那么强，但胜在水银的毒性。
对付龙类需要考虑破开防御的问题，混血种可没有龙类那样的鳞片。
“本来只是想把你打退的，谷城，现在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玩了。”路麟城安装好弹匣。
暴血一度。
随着路麟城的血统进一步提升，与临界血限只有一线之隔，吸血镰不再被胶状空气所限制，朝着路谷城飞去。
“这样才是你嘛，你越顾及感情，我越舍不得出手啊，哥。”
路谷城任由吸血镰在自己的周身环绕。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被破旧的布袋包裹着。
“明非把这东西藏在天花板上面，他以为谁都不知道呢。”
布袋被打开，露出里面的面具。
路麟城的脸色骤变，忙喝止道：“谷城，你疯了吗！停手！”
“你可以开枪，或者就此离开。”路谷城并没有着急戴上面具，吸血镰吸食着他的鲜血，他正在慢慢虚弱下去，“我可以送你回到赫特密密尔森林的，哥，回到那里吧，那里有你爱的人。至于明非，放过他，好吗？”
路麟城没有说话，回答路谷城的只有一连串的水银子弹。
路谷城苦笑着戴上面具，力量附体的那一刻，水银子弹射入他的身躯。
气息变了，因吸血镰而干枯的身躯又再度饱满了起来。
大衣作王袍，毡帽作王冠。
临界血限是什么可笑的东西？在神的力量面前，随时可以跨过。
“你也变成怪物了，谷城。”路麟城丝毫不畏惧，收起半自动步枪，将腰间填满贤者之石子弹的RSh-12拔出。
暴血二度。
路谷城的血统不再攀升，定格在SS级的顶端。
毕竟是混血种模仿的劣质面具。
体内的水银子弹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生长出来的血肉挤了出来，战局于瞬息间脱离了寻常混血种的范畴。
一副面具把兄弟俩的战斗抬到了不该有的高度。
“凡人，觐见吧。”路谷城沉声道。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劣质面具就是劣质面具，会侵蚀人的精神。
吸血镰颤栗着，在恐惧之下发出呜呜声。
“祖父要是知道路家出了这么多怪物，想必九泉之下难以安息吧。”路麟城叹息道。
“祖父在世时最终感情，要是知道路家出了个冷血的家伙，恐怕更难安息。”路谷城冷笑着，提刀冲了过来。
像狼追赶羊群，吸血镰疯狂地往回飞来。
面具将路谷城的负面情绪放大，平日里他从不会用这种语气与人对话。
“祖父就是因为太重感情才死在了异国他乡。”路麟城平静地举枪射击。
贤者之石子弹无视‘言灵·胶凝’，朝着路谷城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