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头瞳孔震了震,“你……你是凝筠的徒弟?”
殷呈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谁?”
“我……”薛老头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我是谁你别管。”
薛老头道:“既然凝筠是你的师父,那你就更应该帮我找到他。”
薛老头说着说着,突然气愤起来,“可恶,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凝筠的墓给掘了,要是让我知道了,非杀光他全家不可。”
“他的坟是我掘的。”殷呈说,“我当时中了毒,我不想死,我想他救我。”
“你你你!”薛老头捂着心口,怒道,“凝筠怎么会教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徒弟,你居然敢掘自己师父的坟!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这件事我做得确实不对。”殷呈说,“但是我觉得他不会怪我。”
薛老头咬牙切齿,“你们这群人,就仗着凝筠好说话,一直欺负他。”
“那你呢,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师爹嫁给禾木?”殷呈说,“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师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师爹在世时从未提起过你,由此可见,你在他心中也不怎么样。”
薛老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呐呐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殷呈说:“师爹在世时,我从未做过一件伤害他的事,至少我可以问心无愧。”
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字,“你呢,你对师爹有愧吗?”
“我……”薛老头垂下眼,声音沙哑,“有愧。”
殷呈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想起了那个温柔的哥儿,眼中闪过一丝温情,随后很快就敛下。
“师爹的墓是空的,他那么聪明,肯定没死。”殷呈说,“只是我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消息,不用你说,我也会找到他。”
薛老头说:“我托我在江湖的朋友去打听了,没人知道凝筠的行踪。想来,他大概是瞒着所有人离开了。”
两人沉默一阵。
薛老头突然就心虚起来,“咳咳,小子,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凝筠的徒弟,还以为你是禾木的徒弟。”
“你这么说也没错,挂名的师徒也是师徒。”殷呈说,“关于我和禾木的关系,我从不否认。可自从我知道他害了师爹之后,他跟我就没关系了。”
“那什么……你的眼睛,我之前骗你说是因为中毒,其实不完全是。”薛老头不自然地抠了下脸,“因为你练的天极心经只有半阙,所以一定会走火入魔,你的眼睛,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殷呈侧目,“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薛老头说,“这是天极山庄的秘密,也是天极心经的秘密。”
殷呈说:“那你说。”
“小子,天极心经之所以能称霸武林,是因为它置之死地而后生。它的前半阙异常强大,练武之人学了这心经之后,内力大增,哪怕是练一年,也能抵得过人家练十年。”
“这种恐怖的力量若是不加以压制,到最后只会爆体而亡。”
“所以天极心经的下半阙就是为了压制这股力量,以此来达到某种平衡。”
殷呈说:“懂了。”
“你懂个屁!”薛老头恨铁不成钢,“要是找不到下半阙天极心经,你会死的。”
“哦。”殷呈挠头,“人都是会死的,那还能怎么办,找呗。”
“要是找得到就好了,找不到的,天极心经的下半阙已经失传几十年了。”薛老头说,“你猜为什么禾木明明练的是一阙,却还是跟个废物似的谁都打不过。”
殷呈还没接话,薛老头继续说:“因为凝筠知道天极心经只有半阙的恐怖之处,所以下半阙不见了之后,他就偷偷改了心经内容,禾木练的天极心经是假的。”
殷呈回忆起禾木那些水了吧唧的弟子,点头,“嗯。”
“怎么就让你小子练到真的了……”
殷呈老实交代,“哦,藏书楼里找到了,看起来挺有意思,就跟着练了一下。”
薛老头:“……”
薛老头:“你小子还真是……”
“英俊潇洒?”
“聪明机智?”
薛老头痛心疾首:“愚昧无知!”
殷呈:“……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不跟你掰扯。”薛老头说,“总之,有凝筠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殷呈扭头表示拒绝,“我不。”
薛老头:“……别逼我在你家揍你。”
“除非你告诉我你是谁,不然我就算是找到了师爹,也会让他躲着你。”
薛老头跺脚,“你你你!”
殷呈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么娇羞的动作以后就不要做了,有点辣眼睛。”
薛老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
“我是凝筠的师兄。”
殷呈虎躯一震,看薛老头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半晌后,殷呈才幽幽开口:“你们这婚事我不同意,师爹跟仙男似的,哪能跟糟老头子在一起。”
山鸡哪能配凤凰!
薛老头诡异的羞红了脸,“哎呀!胡说什么呢!我跟凝筠是清白的。”
这时,外头传来镜衣的声音,“王爷,咱们该走了。”
薛老头听后摆手,“走吧走吧,要是有凝筠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行吧。”
·
炎汝皇帝空桑岐亲自来了京城,随行只带了两千人。
殷呈对空桑岐还算熟悉,早在炎汝老皇帝没死之前,他就跟空桑岐打过交道。
准确的来说,是打过。
炎汝老皇帝好色,后宫的侍君也能生,陆陆续续生了十来个儿子,结果一个比一个没用。
所有皇子中,也只有二皇子空桑岐文韬武略,勉强称得上是对手。
后来空桑岐登基之后,本该休养生息提升国力,却不知为何这空桑岐比他爹更疯,皇位都还没坐稳就想着来攻打大殷。
到后来两人同时掉入无定河,这才算消停。
殷呈对空桑岐没什么好感,尤其这人还是花月的生父,怎么看怎么烦。
奈何这活儿是他哥亲自交代的,殷呈只得臭着脸亲自接待空桑岐。
空桑岐也烦殷呈,两个男人对视时眼神里都跟带着火星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