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被冷风一灌,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回到房间,林念赶紧去看那个熟睡的孩子。
癸十尽职尽责地看着他。
就是看,硬看,搬了凳子坐在襁褓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孩子。
也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了,林念赶紧说:“癸十,你回去休息吧。”
癸十这才告退。
珍珠已经睡着了,俩爹默默拆下珍珠身上的金银珠宝,打来热水把珍珠擦干净后塞进被窝里。
大概是被窝里没有熟悉的味道,珍珠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呜呜”了。
林念眼疾手快,将粉色蝴蝶结球球塞到他手里。
珍珠抱着球球,安心地睡了。
林念亲了亲小圆圆脸,又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婴孩。
他怕这孩子饿了,让殷呈去提了个炉子过来,晚上好给他熬米糊糊。
“要不要洗澡?我顺便去弄点热水来。”
林念点点头,“好。”
船上的家具都是固定的,就连屏风都是嵌入了地板中。
林念在屏风后沐浴,“阿呈,要不要来一起洗。”
殷呈就等这句话呢。
半晌后,林念轻轻拍着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脸颊,计算着时辰,开始给小宝宝熬米糊糊。
殷呈则是一脸惬意,“念念。”
林念搅了搅米糊糊,“怎么了?”
“你说咱俩都是人,怎么你就能又白又滑呢。”
林念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男人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殷呈坐到老婆身边,问:“老婆,你不会是想养他吧?”
“不可以吗?”
殷呈说:“可是咱们都有俩孩子了呢,再养一个会不会太多了。”
林念说:“正好珍珠还没有贴身小侍子,这个小宝宝可以陪珍珠一起长大呢。”
这么一说,殷呈才想起来,大户人家的小哥儿都是有贴身侍子的。
这孩子要是跟珍珠一起长大,将来珍珠也能有个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行,那就养吧。”
“阿呈,咱们给小宝宝起个名字吧。”林念说,“他的福印有点像梨花,以后叫他小梨可以吗?”
“听你的。”殷呈突然想起来,“哎,老婆,小福呢?”
林念:“……现在才想起小福,是不是太晚了?”
殷呈说:“这不是说到贴身侍子嘛,突然想起来了。”
男人心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念说:“小福在北境呢。”
殷呈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没有看见他。”
这时,床榻上的婴孩突然哭起来。
“哎呀,肯定是饿醒了。”林念赶紧去把那孩子抱起来,检查了襁褓,“阿呈,去拿件棉布衣裳来,小宝宝脏了。”
殷呈见林念熟练的换尿布,擦洗,然后把小梨洗干净。
这熟练的动作下,是林念从未跟男人说过的苦难。
那三年,林念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略过了,绝口不提自己受过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殷呈只觉得心疼。
“念念,你教我。”殷呈说,“咱们老二出生后,我来照顾他。”
林念“噗呲”一笑,“笨蛋,有奶爹爹啊,哪里用得着你。再说了,哪有郎君做这些事的。”
“在我们那里,爸爸照顾宝宝是很正常的。”殷呈说,“念念,照顾下一代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和宝宝都可以依靠我。”
林念弯起眼睛,“我明白了,老公,去把米糊糊盛出来,我教你怎么喂宝宝吃饭。”
殷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第一次喂这么小的孩子,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我我我是直接把勺子塞他嘴里吗?”
林念抱着小梨,“笨蛋,勺子太大了,宝宝嘴巴小,不能直接用勺子喂。”
“呃?”
林念接过勺子,并没有盛米糊糊,而是把裹了一层米糊糊的勺子边轻轻放到小梨嘴边。
小梨本能的吮吸,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喂给他吃。
殷呈学得有模有样,“以前珍珠也是这样吃的吗?”
林念耳根有些红,“笨蛋,珍珠不用吃米糊糊。”
殷呈闻言,盯着林念的胸脯,表情诡异极了。
“呃……”
林念脸上染过一抹尴尬,“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在好奇。”殷呈如实交代,“那咱们老二出生之后,你也会有……吗?”
林念捂着自己的胸脯,怒道:“我当然有啊!就算我没有,奶爹爹也有!你在操心什么!”
殷呈问:“我能吃吗?”
林念抓起一旁的枕头往男人身上砸,“不要脸!”
珍珠正睡得迷迷糊糊呢,仿佛看见小爹爹在打爹爹,爹爹还在笑。
应该无事发生,珍珠抱紧自己的球球,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第二天小梨又喝了一碗药,脸色也红润起来了。
商船会在大一点的码头停靠,当船停靠时,林念就让人去买羊乳,好在现在天气冷,羊乳没那么快变质。
等到了宁州,再给小梨找个奶爹爹就轻松了。
珍珠现在的行程安排得可满了,除了去舅么那里串门、还要跟林知善读书、跟司昭昭去吃东西、跟兰书玩、还要时不时哄一哄幼稚的爹,亲一亲小爹爹,顺便再看一眼小梨弟弟。
船行至两处夹谷,船工赶忙让大伙都回房间,说是进到暗礁比较多的地方了,此地水寇甚多,是船难事故多发之地,让大伙儿都小心着些。
这回的渡客里有一伙武夫,自是不惧水寇,为首那人还指着甲板上的武器匣对船工说:“爷这匣子里装的可是重达三百斤的重弓,乃天外陨铁所造,百步穿杨都不在话下。”
“你莫怕,水寇来了都得管我们兄弟几个叫爹。”
有几人还真被他们自信的样子唬住了,也不觉有什么危险,依旧在甲板上嬉闹。
船工见劝不动,多说无益,摇着头回船舱里去了。
天字上房在最顶层,兰书居高临下,自然将下头甲板的一幕看在眼里。
这处夹谷的确适合伏击,尤其是这商船目标甚大,此时若是有人行小船围攻,亦或是由水性好的人潜来凿漏船底……
再加上这水下暗礁,的确凶险。
兰书目光沉沉地望着两岸陡峭山岩,正警惕呢,忽然听见一声响亮的竹哨。
他立马敲响殷呈的房门,“殿下,来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