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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前面就是云州府城了。”

一艘货船顺着烟江一路从京城飘到了云州。

这货船不大,也没有飘家徽,看上去平平无奇。

甲板上,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着江风,也不知听没听见。

那壮汉子禀告之后就退下了。

一个时辰后,这艘货船停靠到了云州府城最大的码头上。

等船停稳了,藤椅上的人才慢悠悠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又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这才慢悠悠下船。

他穿着最普通的青衫,约莫二十岁的年纪,头上也没竖冠,就用了一根粗糙的桃木绾发。

此人正是林二,林云卿。

他身后跟着两个郎君,一个清瘦俊朗,似书生打扮。

而另一个则是肌肉臌胀,膀大腰圆的武夫。

“钟离。”林二唤了一声。

清瘦书生道:“二爷。”

林二道:“你去租个院子,要大,要阔。”

“是。”

清瘦书生离开之后,林二又唤:“大兴。”

武夫道:“二爷。”

“你去牙行买个机灵点的小孩回来,太大了不要,太小了也不要。”

大兴闻言,挠挠头,“二爷,那这个不大不小的年纪,指的到底是几岁啊?”

林二随口一说,“那就十来岁吧。”

“哦。”

“顺便买一张府城的地图回来。”

“是。”

身边的两个人都离开后,林二悠闲地在府城闲逛。

云州临海,多产鱼虾。

珠宝方面,亦有珍珠珊瑚砗磲之类。

至于织造业,就更是繁华了。

当地最有名的织物莫过于鲛纱,这里的鲛纱并非是传说里鲛人垂泪纺出来的纱。

而是一种可以在阳光下闪烁出七彩色泽的布料。

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就像是海底鱼儿们五彩斑斓的鳞片一样,最开始被称为鳞布,前朝时期才更名为了鲛纱。

鲛纱的名贵之处远不止此。

因为纺织过程中特殊的工艺,使其每一匹布的色泽都各不相同。

独一无二,造就了鲛纱寸布寸金的天价。

林二此番前来,也是想着见识他乡的风土人情,顺便看看云州有无商机可寻。

他正逛着街,就瞧见不少郎君往一个地方跑。

此等热闹,自然引起了林二的注意力。

他拉住了一个郎君,“大哥,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走?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郎君挣脱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复念叨着什么去晚了就来不及之类的话。

林二眯起眼睛思考一阵,很快就跟了上去。

众人一路跑出了坊市,停在了一个巷口。

也不是他们想停下,实在是因为巷口堵满了人,根本挤不进去。

林二见状,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跨上了一边花坛。

前面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点红色的绸子,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人在摆了擂台一样。

林二对擂台不感兴趣,正准备跳下花坛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前面的人一声惊呼。

不断的有人喊着什么来了来了我的我的之类的,那嗓门之大,音调之高,十分符合林二对江湖野人的刻板印象。

他猜测前面估计是什么擂台之类的,这才引得这一众郎君情绪高涨。

不过人群里居然还有七八十岁的老头,着实令林二大吃一惊。

这云州的百姓,老当益壮啊!

前面似乎发生了踩踏,本来就拥挤不堪的巷口,这会儿更是乱了起来。

林二站在高处,觉得自己还是等等再下去为妙。

突然,他的眼前闪过一抹红色。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朝他袭来的东西。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

这时,几个穿红衣的家丁从人群中挤过来,对林二拱手就是一个大礼。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

林二默默低下头一看,好嘛,一个绣球正正好好的被他抱在怀里。

林二:“……”

家丁道:“姑爷,请。”

林二:“……”不是,我成人家上门赘婿了?

“呃……”林二头一回感受到了无话可说,百口莫辩。

绣球是他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他如实的说自己只是来凑个热闹,估计也没人会信。

因为他正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就被家丁扣住了。

“姑爷,请吧。”

林二叹了口气,跟着那几个家丁进了府。

见到绣球的主人之后,再讲清楚事情始末吧。

他被套上了一件红喜服就塞进了洞房,甚至没有人来照例问一句他是否有家室。

看来这场抛绣球召夫婿另有隐情。

外面听着挺热闹,进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应该不少。

他方才入府之前看到了大门悬挂的牌匾。

这里是夏府。

云州夏家……负责鲛纱贡品的皇商就姓夏!

难不成是一家?

林二琢磨着,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想见识见识鲛纱呢。

他正想着,房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红衣的哥儿走了进来。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像是打手的人。

他应该就是绣球的主人了。

长的还不赖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抛绣球招亲的方式。

他就不怕自己招到了什么歪瓜裂枣,心术不正之人?

那哥儿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倒来两杯酒。

“来,把合卺酒喝了,以后咱们就是夫夫了。”

正常婚礼的流程一个都没有,床榻上干干净净,连撒果都省了。

林二接过酒杯,正想说话,就听到那哥儿催促道:“快喝啊。”

酒杯刚放到唇边,林二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蒙汗药的味道。

他仰头喝下,酒却存于口中并未咽下。

这小哥儿,下药剂量还甚足。

那哥儿一直目光灼灼盯着他。

林二觉得时机够了,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哥儿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他吩咐道:“把他绑了,扔到床上去。”

“是。”

林二被五花大绑的随意扔在床榻上,那哥儿道:“你们都退下吧。”

林二听到那两个武夫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门也关上了。

他趁机吐掉下了药的酒。

那哥儿并未到床榻来,而是自己抱着被子睡在了一旁的琉璃榻上。

外头天已经黑了,他必须尽快去和钟离他们会合。

林二按下扳指上的机关,用扳指里藏着的利刃割破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