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袁誉在家休息。
袁辞则继续去禁军当值。
他今年不过二十四,比起明景恒也不过多长了四岁,却已经担任禁军统领。
袁辞主要负责天子的安危,羽林卫也算是在他麾下。
与往常一样,袁辞先去了禁军统领的厢房,打算看看昨夜的布兵情况,以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他一路往前走。
不少人看到他过来,都跟他恭恭敬敬打着招呼:“指挥使。”
袁辞虽然年轻。
但因为位高权重且不苟言笑,禁军营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怕他。
他此时也只是嗯声点头,目视前方、并未停步,直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又见他与身边几人在含笑说话,不由停步皱眉。
“明景恒。”
他喊了一声。
明景恒起初未瞧见袁辞,此时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指挥使?”
他有些吃惊袁辞会喊他。
虽然都是一个圈子的,但毕竟差了几岁。
明景恒与袁誉还算有些交情,和袁辞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了,顶多也就是点头之交。
不知道袁辞突然喊他做什么。
明景恒顾不上与身边几位好友说话,连忙敛笑走了过去。
“指挥使。”
明景恒过去之后,又跟袁辞打了一声招呼。
“嗯。”
袁辞看他。
见他神色无恙,问他:“这几日回家没?”
明景恒没想到袁辞会问这样的话,他有些吃惊,但也没隐瞒,如实回道:“还没到休息的时间,这几日没回去。”
不清楚袁辞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明景恒偷偷看了一眼袁辞,询问道:“指挥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袁辞与明景恒那双清明的眼睛对上,又沉默了下来。
他对明景恒,其实没有什么恶感。
相反,他很多时候觉得明景恒人挺不错的,至少在羽林卫中而言,他本事不小,人又本分、上进,也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袁辞其实挺欣赏明景恒的。
也希望他能好好走这条路,别被家里的事影响。
他没点名,只说了一句:“有空回家看下。”然后就没再多言,径直往前走了。
留下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明景恒。
“指挥使。”
“指挥使。”
……
几声招呼完毕。
眼见袁辞走远,同在羽林卫中,那些明景恒的朋友这才过来。
“怎么回事,指挥使突然喊住你做什么?”
他们七嘴八舌问明景恒。
明景恒自己其实都有些懵,他看着袁辞离开的方向,片刻之后,才犹疑道:“指挥使让我有空回家看看。”
“啊?”
其余人也懵了。
对视一眼之后,七嘴八舌地说起话。
“什么时候指挥使还管起这些事了?”
“对啊,你家里怎么了?”
明景恒哪里知道?他并未得到一点消息。
那些人见明景恒脸色难看,知道他是担心家里出事,便也顾不上去想袁辞的用意,而是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你家里要是真出事,肯定早就来找你了。”
“就是就是。”
……
明景恒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袁辞不是那种会无故放失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不会来找他说这样的话。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家里发生了什么。
最近家里挺平静的。
难道是嬿嬿和母亲又起了争执?
可嬿嬿那个性子,就算母亲真的说了什么,应该也不会闹大才是。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心里藏了事,明景恒也没法再安心继续待下去了,心里踌躇一会,明景恒最终还是抿唇说道:“我去找覃指挥使请个假。”
覃指挥使就是覃飞,也是明景恒的顶头上司。
其余人听他这么说,也没再劝,也是怕他家真的出了什么事,便纷纷点了点头。
明景恒也没再多说,与他们拱了拱手,就先转身离开了。
袁辞知道明景恒请假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他也没说什么,仍自顾自处理起手头上的事。
……
明景恒请假出宫,策马回家去。
另一边,从昨日傍晚就开始睡的明锦,在经历了一场昏天暗地的补觉之后,也终于清醒过来了。
她醒来之前。
华岁等人都聚在她的院子里,一脸紧张地看着里面。
“主子还没醒,这也睡太久了……”华岁忧心忡忡,“这样一直睡,真的好吗?要不还是把主子去喊醒吧?”
春雨也在一旁担心道:“我也觉得,主子昨天就吃过一顿,这都一天了,别饿坏了。”
英哥并未参与这样的话题,她只是沉默地坐在廊下。
“姑姑,您看呢?”华岁问裴姑姑的意思。
裴姑姑也有些迟疑。
她也担心姑娘,但又觉得姑娘,或许需要一段时间自己去放下。
“再等等,等到中午,主子要是还没醒的话,就去喊她。”裴姑姑最后做了这个决定。
她是长辈,也是前辈。
华岁和春雨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裴姑姑正准备让她们先去做事,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铃铛的声音。
登时——
院子里的几个人都有了动作。
几个人,连着裴姑姑,都前后脚步往里走去。
看到明锦已经坐起来,甚至已经穿好鞋子了,华岁没忍住先哭出了声:“主子,您总算醒了!”
她边说边朝明锦跑去。
春雨也差不多,虽然没华岁情绪那么外放,但眼睛也红着。
最冷静沉着的还是英哥。
她只是看了明锦一眼,便默默去给人倒茶了。
“怎么样?”
裴姑姑跟着走过去,看着明锦关切问道:“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沈大庆去找大夫。”
明锦一醒来就被这么多人围着问候。
刚想说话,就见英哥递来一杯温水,她笑了笑,接过茶先喝了一口,这才与她们说道:“没事,就是睡得太久,脑子有点昏沉沉的。”
她睡了太久。
这一觉倒是无梦,就是实打实的昏睡。
醒来之后,虽然通体舒畅,但也的确睡得太久,脑子有些混沌,也有些饿。
她又喝了几口之后,缓解了喉咙的干渴,笑着问道:“有吃的没?我饿了。”
“有、有有!”
“厨房一直热着粥和吃的,就等着您起来,奴婢这就给您去取!”说话的是华岁。
她腿脚快,说完就立刻跑了出去。
春雨也跟着说道:“奴婢也去看看。”
两人前后脚出去,英哥见没有吩咐,也没留下,去外面守着了。
只剩下一个裴姑姑。
即便再怎么强撑,也藏不住眼底涌着的泪光。
明锦知道奶娘这是在心疼她。
昨日她匆匆携着人而来,把奶娘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时她没什么心情说话。
奶娘看出来发生了大事,但窥她脸色,也不敢问她,只能先伺候她睡下。
过去一夜。
想来奶娘已经都知道了。
明锦放下手中的茶杯,去握奶娘的手。
“您别心疼我了,我其实一早就想离开那个地方了,现在正好。”明锦笑着与妇人说话,“以后我在自己这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有人能管着我了。”
“那也没有被他们这样欺负的道理。”
裴姑姑还是替她感到难过,要不是昨日怕姑娘出事,她知道那些事后,都想直接冲去侯府,问问侯爷和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姑娘!
难道姑娘不是他们的孩子吗?
凭什么每次受伤受委屈的,都是他们姑娘!
越想,裴姑姑的心里就越难受,可她也清楚,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再难受再打抱不平,那也只是局外人。
再难受,能难受得过姑娘吗?
怕多说,多惹姑娘难受,裴姑姑没再多提,只看着明锦说道:“以后老奴陪着您,还有华岁她们,她们都是好孩子。”
明锦笑了。
她看着奶娘,轻轻嗯了一声。
早膳很快就送过来了,明锦由裴姑姑伺候着换了衣裳,等吃完早膳,明锦刚准备想想以后要做什么的时候。
有人来通传了:“郡主,永安巷的许家小姐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