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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春雨先急忙问了。

明锦也有些意外,她虽然没说话,但也轻轻蹙起了眉。

她虽不在意明元渡如何,却也担心他惹的事太大,影响到了祖母他们。

华岁既然这会开了口,这时自然也就不敢隐瞒了,忙把外面打听到的事,据实与明锦说了:“听说今日早朝,有人弹劾侯爷,说他之前几次差事都做得不好,有渎职之嫌,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明锦皱眉问。

华岁悄悄抿了抿唇,又看了明锦一眼,这才小声回道:“……他们还说侯爷他收、收受贿赂。”

明锦蹙眉。

以她对明元渡的了解,收受贿赂的事是绝不可能的。

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或许也不是一个好官,但有些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何况他一直想去内阁,侯府又不缺钱,他又岂会落下这么大一个话柄给别人?

“主子,怎么办?”

春雨有些着急,她担心侯爷出事,会影响到郡主,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明锦不似春雨那般着急,沉吟一番之后,问华岁:“侯府怎么样?去打听过没?”

华岁机灵,先前听到这桩消息,就悄悄回侯府去打探过了,此时自是如实与明锦回道:“侯府没什么动静,长公主那边也没说什么。”

明锦听她这样说,便稍稍宽了一些心。

既然祖母没动静,那这事就称不上大,估计是明元渡在朝中得罪谁了,不过只要事情不是太大,他顶多也就是被惩治一番,还不至于如何。

虽然这样想,但明锦还是叮嘱了一句:“派人去侯府看着些,若有什么事,便回来报于我。”

华岁忙点头应了。

见明锦没有别的吩咐,便先出去传话了。

明元渡的事,是两天之后有的结果。

的确如明锦所猜测的那样,明元渡没收过别人的贿赂,不过那几件差事没做好,也是实打实的。

平时压着、不呈到天听面前,倒也不至于如何,但他这次显然是得罪了人。

还偏偏捅到了那些御史那边。

那些御史的嘴巴本就一个比一个厉害。

张口闭口,就是明元渡在其位却当不好职,长久以往,国何成国,百姓又怎么相信官员?

别说明元渡被说得脸色通红,就连贞光帝也被说得面上无光。

御史官职虽然不高,却连诸侯、天子都能训斥。

以前御史厉害的时候,都敢直接当着天子的面,训斥天子昏庸暴政!

如今大乾海清河晏,天子也算勤勉。

这些御史们也就收敛了许多,但一个兵部侍郎,他们又岂会畏惧?

贞光帝原本看在福华长公主的面子上,还想小惩大诫,保下明元渡,不想让明元渡的脸上太难看。

但御史们这次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闹得十分厉害,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贬了明元渡的官职,让他从一个正三品的兵部侍郎,成了正五品的郎中。

袁混本就看明元渡不爽很久了。

这次更是趁机把明元渡扔到了驾部那边。

驾部亦是兵部管辖,为兵部四部之一,主管舆马传驿和畜牧。

这也是兵部四部中最累、最吃力不讨好,也是最难晋升的一部。

连贬三级,还被派到了驾部。

明元渡不仅脸上无光,前路也变得十分惨淡起来。

他前些日子还想着好好运作下,没少拜托人,连御史那边也找了,如今尘埃落定,无法回转了,他也就彻底歇了心思。

他一着急就容易上火。

这两日嘴巴撩了一长串泡,索性便直接告假在家休息了。

……

知晓这件事的明锦,倒是没说什么。

明元渡之前就是爬得太高,心思太多了,如今被贬,倒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兵部那地方原本就危险。

顾长玄又是个心思深沉的,明元渡和这样的人牵扯在一起,又在兵部担任要职,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他在兵部成了边缘人物,做事都由别人管辖着,或许以后也能安分一些了。

省得他做出一些事,让祖母担心。

她没理会此事,只给祖母写了一封信。

“走吧。”

她今天还约了陈义,去他们以前收留那些人的地方看看,再与他回户部签订契约。

既然明家没事。

她也就要继续做她自己的事了。

外面马车已然安排好,明锦带着春雨和英哥出门了。

与此同时,侯府却闹得十分厉害。

对于明元渡被贬官一事,周昭如自然十分不能接受,她原本就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原本有大好前程的丈夫,如今突然成了一个正五品的驾部郎中?

以前那些正五品的官家夫人,跑到她面前奉承、恭维她,她都不一定看得上。

如今却要与她们齐名为伍,周昭如怎么可能接受?

明元渡在家休养,她却没法忍受,直接跑去了明元渡那边。

他们夫妻如今已经不住在一起了。

就连饭也不在一起吃。

若是平时,周昭如才不会纡尊降贵,主动跑明元渡这边来,但如今事关丈夫的前程和她的荣耀,她就算再不想来,也只能来。

她可不想真的成为五品官员的夫人。

“你就真的打算这样坐以待毙了?”

看明元渡在书桌那边写字,周昭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心里还是责怪明元渡的。

但凡他从前做事的时候认真一些,又何至于被人抓住把柄?如今又何至于丢了兵部侍郎的官职!

她也真是纳了闷了。

明明以前丈夫和长子前程官途都不错,怎么如今他们一家子就跟走了下坡路似的,一个比一个差。

长子如此,丈夫更是如此。

她自己也在贵妇人圈里,丢尽脸面。

以前她没少攒局,如今却都很少出去参加聚会了,怕得就是那些人拿有色眼光看她。

明元渡也是好不容易静下心,提笔练字。

他心里烦躁的时候,就会写字,没想到才写几个字,周昭如就来了。

小厮德明在一旁束手无策,被他一看,更是惶惶然埋下头。

明元渡知道他是拦不住周昭如的,倒也没有指责他,只看了周昭如一眼,他就收回了视线。

“陛下手谕已下,你还想如何?”

他实在懒得搭理周昭如,索性继续提笔练字。

周昭如被他一噎,但还是咬牙说道:“陛下手谕是下了,但谁不知道陛下敬重母亲,若是母亲出面……”

明元渡脸色难看。

他不是没想过,但他心里总有股子气,不想让母亲低看了他。

以前如此。

如今因为之前的事,就更加不想去拜托她老人家了。

他抿唇,一边写字,一边淡言:“陛下敬重母亲,那是母亲从来没有挟恩图报过。”

“何况你觉得如今母亲还会替我说话吗?”

周昭如心里也明白,但她就是不肯认命,此时听明元渡这样说,索性一股脑把怨气都撒到了他的身上。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当日执意要护着那死丫头,母亲又岂会冷落你,嬿嬿又怎么可能离家——”

出走两字还没说出口。

明元渡就沉着脸,冷冷摔下了手中的毛笔。

蘸着墨水的毛笔尖端,直接在纸张上划破一道浓墨,原本好好的一张大字,更是被摧毁得不行。

“周昭如!”

明元渡沉着脸看向周昭如。

他自知此事自己做得不妥,旁人怪他,他无话可说,他也没这个脸说。

但在这个家,周昭如是最没有资格怪他的那一个!

他原本没想说这些话,此时却也恼得,直接与人口不择言起来:“你现在倒是有脸说我了,如果不是你当初发疯,把别人认作嬿嬿,又岂会有这些事?”

周昭如被明元渡说得脸色煞白。

这对从前还算相敬如宾、也曾琴瑟和谐过的夫妻,如今分站一处,看向对方的眼中,只有怨。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周昭如没忍住还是红了眼。

明元渡看她这样,沉默片刻,到底也没再说下去。

他别开脸。

“你回去吧。”

未等周昭如再说,明元渡又道:“你若真想要好前程,来找我,不如去把明瑶接回来,马上就是千秋宴了,年底她就要嫁给四皇子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庄子。”

他此时倒是有些庆幸,嬿嬿离家了。

若不然,她只怕会对他们更失望……

明元渡心里也有些惆怅。

周昭如自然也听出了明元渡的弦外之音,她一下子就皱了眉,她心里对明瑶的怨气还没散呢。

尤其这阵子次子离家,长子也迟迟未曾回家,自己的亲生女儿更是直接住在了外头,再也没回来过……

她每每想到这些,心中对明瑶的厌恶就更甚,只恨当初的巴掌没能扇得再用力一些。

也因此,虽然知道明元渡的意思,但周昭如还是脸色难看地说道:“要去你去!”

却也没阻拦。

周昭如说完就转身走了。

明元渡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长眉紧皱,倒也没喊人留下。

他亦不想喊明瑶回来。

但千秋宴在即,外面风言风语本来就不少了,之前四皇子看见他的时候,还问起明瑶的行踪……明元渡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喊人拿水过来,梳洗一番,往松翠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