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号弹的声音,萧鉴也听到了。
他原本在书房昏昏欲睡,突然被这记声音吵醒,几乎是立刻就被惊醒过来。
他下意识喊“萧福”。
可外面并没有人回答。
萧鉴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让萧福去办事了,这会怕是还没回来。
这不是过年过节的,哪来的烟花声?
萧鉴皱着眉,总觉得有些不对。
或许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便起身走了出去。
夜空里的烟花早已经消散,只留下一些硝烟还在天际挂着。
萧鉴辨认着那硝烟的位置,心里正吃惊着,忽见一个家丁气喘吁吁跑来,看到他就立刻喊道:“老爷,出、出事了 !”
……
另一边。
五城司的人已经过来了。
吴济让夏风带人先把那些杀手和萧福拿下,便与英哥说道:“你先回侯府跟郡主说一声,让她别担心,人我会看着的。”
英哥也没推辞,与吴济点了点头,便立刻收起弯刀,利落地出去了。
众人只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女子的武功看起来不错啊。”夏风在一旁感慨。
“不过——”
他想到刚才吴济的话,忽然瞪大眼睛,震惊道:“你刚才说什么侯府、郡主,这人莫不是是长乐郡主身边的人?这事与长乐郡主有什么关系?”
“兄弟,有些事知道太多,不好。”吴济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
夏风被他提醒,倒是立刻打了个激灵。
不过很快,他又听到吴济说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报我家王爷的,到时候,让我家王爷好好谢谢你。”
“今日之事,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夏风一听这话,倒是立刻又回过神,他忙道:“不用不用,顺手帮忙的事,不值当谢。”
“何况我原本就是王爷麾下,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如今有这份荣耀全要感谢王爷,这等小事,我若还要让王爷道谢,我成什么人了?”
两人在这说着场面话。
英哥则先翻身跃出了萧府,骑着马,策马先朝侯府过去。
而另一边。
萧鉴也过来了。
刚才下人急急忙忙来报,却也说不清楚,只说五城司的人来了,他不知道这么晚,五城司的人过来做什么,但此时看下人领他走的路,心里却是越来越沉。
难不成安成的事,被人知晓了?
可怎么可能?
这事,他都才知晓不久,外人又如何得知?
萧鉴心乱如麻,尤其到了那小院,看着一个个身穿盔甲、手握佩剑,一看就训练有素的五城司将士,更是心下一沉。
只希望长青他们已经死了。
那就算被他们找到尸首,也能寻其他理由。
萧鉴心绪如麻。
不过萧鉴此人,惯来会做场面戏。
纵使心中再是慌乱,面上也瞧不出一丝一毫,甚至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样子,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夏风,还温声和人先打了一声招呼。
“夏统领。”
夏风看到他,也忙与人问了声好:“萧尚书。”
萧鉴看他态度如初,心下稍稍一定。
刚要询问他这么晚过来做什么,就看到从他后面出来的吴济。
吴济虽然没有具体官职,但长安王身边的三大护卫之一,这满京都,谁不认识?
几乎是看到吴济的那一刻。
萧鉴就有些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
他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吴济。
直到听到吴济喊他“尚书大人”,萧鉴这才有些回过神,他忙收敛心思,客客气气喊人“吴护卫”。
“吴护卫,你这是……”
他一副面露不解的困惑模样。
吴济朝萧鉴笑笑:“查到些事。”
他说完,便抬了抬手,很快,那些杀手和萧福就都被人带了出来,看着这幕场景,萧鉴瞳孔微震。
还不等他说话询问,那边吴济便又客气笑道:“事关安成公主,要麻烦尚书大人随我们走一趟了。”
萧鉴听完此话,彻底变了脸。
他在吴济的注视下,看着远处的萧福和长青等人,一时间,手脚发凉、脊背发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
安远侯府。
“怎么还没来?”
周昭如等其他几位姨娘,在屋中着急不已。
明元渡等人虽然未言,但面上也有急色。
事关一家人的安危生存,大家现在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连向来逍遥不问事的明元安,这会也有担忧。
“这真的和萧家有关吗?”
“要是没关系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他说到了根本。
但现在无人回他。
他们也不知道结果,只希望这事真的如明锦所猜测的那般,真是萧家人所为,那他们才能从中逃脱出来。
“来了、来了!”
主动等在院子里的翠微,看到一道黑影从墙上跃下,定睛一看,认出是英哥无疑之后,立刻兴冲冲跑着往里头吩咐去。
一时间。
除了还跪在地上,早已失了神的明瑶之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就连明锦也扶着福华长公主起来了。
英哥从外面大步进来。
明元渡看她进来,立刻着急问道:“如何?”
英哥却没理他。
径直往前,与明锦拱手:“主子。”
“如何?”
明锦问。
英哥点头:“的确是萧家人动的手,人已经被吴济和五城司拿下了,吴济怕您担心,让我先来回话。”
听到这个结果,屋内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存感,一时间,竟是好多人都哭了起来。
几个姨娘都抱着自己的孩子哭着。
二房的叶昔和明元道也紧握着彼此的手。
明元渡也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有人领着官兵进来,这些人是来拿明瑶的。
此时此景。
明家众人早已对明瑶厌透恨透,又岂会替她说一句话?他们恨不得她离他们越远越好,以后再也不要与他们扯上一点关系才好。
那些官兵一进来。
明元渡不等他们请安,就立刻如赶瘟神一般,冲那些官兵说道:“这个人和外人勾结,绑架我家小儿,你们把人带走,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那些官兵对这京城的贵人也是熟悉的。
本以为是个下人,但定神一看,见那女子穿着绫罗绸缎、头戴金簪,再仔细一看——
好家伙,这不是侯府的六小姐,四殿下的未婚妻吗?
但屋中这么多人,福华长公主和长乐郡主都还在上头,这位安远侯府的当家人也在旁边……那些官兵纵使再惊奇,也不敢在这时说什么。
匆匆点了点头。
那站在最前面的官兵头子就抬了抬手。
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拉起明瑶。
明瑶此时竟然也没有挣扎,她任由两个官兵把她拉了起来,只是在走之前,她又抬起头,目光朝屋中众人看去。
她看到这些相处了十年的家人,他们此时或是沉默、或是痛心、或是厌恶地看着她。
她就这么一个个看过去。
只在看到明景恒与明景让的时候,不敢停留,匆匆带过。
“还不把人带走!”
周昭如先不耐烦,催促道。
她现在恨透了这个养女,只恨不得让人立刻下大狱,与他们再无瓜葛才好。
那些官兵自是听话。
刚要拽着明瑶离开,却听明瑶忽然看着前方喊道:“明锦!”
明锦本来正想扶着祖母回座。
听到这一道声音,她止步回头。
与其余明家人的情绪不同,明锦面对明瑶的时候,只有平静。
就连此时与明瑶对视,她的眼中,也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告诉你,你我之间,从无赢家!”
明瑶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众人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样子,既厌又怕,明元渡则是觉得丢人,刚要挥手喊人离开,他便听到明瑶说道:“明锦,你以为周昭如当初是真的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