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望着漆黑的夜空，四周的场御在方才的攻势下，早已随之消散，一切仿佛并没有变。
因为系统的存在，除了他们这一行人，提瓦特大陆的其他存在，并不知晓刚刚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
维系者的身影不知所踪，连是否存活都不清楚，那些淡红色的方块亦无存留，全部消失不见。
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但这只不过片刻。
瞬息之后，天遒谷上方，一块指甲大小的残片，迸发仿若一个世界的生命力，那是维系者的身体残片，她在快速恢复着自己的身体。
墨然自是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他身形未动，却是一闪之间，到了上空，右手捏拳，一击轰出。
没有任何花哨，没有技巧，只是单单的一拳直击过去，却是让维系者带有如凡人小孩面对大人时的恐惧，这个自诞生以来，几乎无喜无悲的维系者，今日竟然怕了，而且怕到了极点。
轰隆隆的数声巨响之下，维系者尚未恢复完全的身子倒飞出去，周遭被破坏的空间，一道又一道，无数的音爆凭空震动，但是无法传出，因为被墨然一手凭空捏着，以防又出意外。
维系者在片刻恍惚之后，回过神来，神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让终于恢复完整的身体稳定下来，双目看向一袭黑衣时，愤怒之余夹杂恐惧。
但她深深掩藏着那份惧怕，因为她认为神明不该有这样的情绪，维系者玉口轻启，道：“蚍蜉之辈，狂妄自大！”
“胆敢挑衅神明的代价，便是死！”维系者一声大喝，面目狰狞，不复先前的高贵出尘，似疯魔一般。
神力铺天盖地地涌向一袭黑衣，所过之处，空间破碎轰隆声，震耳发馈，时间的命轮有了那么一刹的停止，才重新开始转动。
对于这同样也是灭世的一击，墨然身形未动，随着那神力洪涛的到来，他一身黑衣向后摇曳，一头长发倒竖，却是没有退后一步。
那神力洪流，在接近墨然所在的三尺之前，轰然停下，无论维系者怎样驱使，都再难有寸进。
“过来！”墨然淡淡开口，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神力洪流在顷刻间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维系者的身子在这两字之下，顿时朝一袭黑衣飞去，仿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墨然望着这尊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明，淡然说道：“回去告诉天理，下次出手，最好一击必杀！”
“否则，今日之景，便是祂的下场！”
说罢，墨然屈指一弹，如弹飞一只虫子一般，将维系者弹回天空岛，接着他看向破碎的虚空，随手一挥，修补好空间，这才缓缓落到地上。
“噗！”
墨然停止运转极力战诀的同时，浑身血脉涌动，口中喷出一摊黑血，溅射到几尺外，随后直接仰倒在地上，眼睛虽然还睁着，但身体一动不动。
荧还沉浸在方才的战斗之中，空已然清醒过来，拉着她，急急忙忙过去查看，焦急道：“墨然！你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只是估计十天之内，身体没法动了，天理的事情，也不用担心，祂暂时不会下来的。”墨然淡淡开口，现在这副模样，压根看不出方才那样的威势，反而像个累瘫了的年轻人。
荧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想起前不久自己说过的话，目光有些闪烁，小声道：“对，对不起...”
墨然轻嗯了一声，没有再提起先前的事情，而是轻声笑道：“这下，你可以不用再躲着空了！”
他和荧之间的仇怨本就不多，在此时，早已不再有恨，反正不过就算因为那一脚罢了，墨然也并非那心胸狭隘的人。
黄毛少女一愣，看着这张平凡到难以形容的脸庞，内心有种被揪着的感觉，她眼底轻颤，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做到这一步？”
墨然淡淡道：“总有些事情，是哪怕付诸性命，也绝对不变，必须要去完成的。我这人，见不得朋友难过，你哥恰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履行自己坚定不移的理念。”
荧接着道：“我和你，应该只见过两次面吧，一次你差点因为我而家破人亡，一次我上门找你合作，把我的剑交给你。”
“再说你之前提过的，哥哥是你的朋友，可你们相识到现在，总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对一些人来说，这样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就凭这些，不够你为我们做到这么多吧，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
空察觉妹妹的情绪有些不对，将手放在她背上，这微弱的温暖，让她稍微安心了些许，同时，也让她开始等待对方的答案。
“为什么吗？”墨然低声喃喃自语，他思索着，注意到荧方才的用词和态度变化，不禁一笑。
“其实，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觉得最接近的答案，是因为我同样心里有一个一直相见，却见不到的人。”
“或许只有真正体会过孤独的人，才能对同样在经历这些的人，发自内心的感同身受。”
“既然你对空来说，是最重要的人。那我，就帮他完成一次心愿，这是我立下的契约，身为一个璃月人，我当然要将契约贯彻到底，去完成这份，与好友的约定！”
“而且，三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很久了！”
闻言，兄妹两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一袭黑衣，一人一边，将他扶起，派蒙在此时也终于出现了，在听闻兄妹俩同行的消息后，险些从空中摔下去。
“等等！你们三个谁给我解释一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派蒙也想知道你们和好的过程啊！”
墨然，空，荧三人面面相觑，皆是笑而不语。
就这样，在派蒙的碎碎念下，他们踏上了回璃月港的路途，因为如今墨然的身体无法承受空间裂缝里的压力，他们也只能徒步回去了。
荧望着动弹不得，需要他们架着的一袭黑衣，好奇道：“你刚才爆发出的实力，既然可以碾压她了，为什么不直接打上天空岛呢？”
“对啊，要是这样，不如我们直接灭掉天上的那一位好了，反正她刚才也被你打得不轻了。”空并不知晓，方才那只是维系者，并非是天理本身。
墨然不由得白了一眼，叹息道：“你们兄妹两，不会是命格不和吧，相遇之前，一个是深渊教团的公主殿下，一个是威名赫赫的旅行者。”
“重聚之后，怎么和派蒙一个样了！”
“喂，派蒙可听见了哦！”小派蒙插着腰，一双大眼闪烁着无用的寒光，直至盯着一袭黑衣。
墨然视若无睹，接着解释道：“你看我现在这样，打一个维系者都有些费劲，更别提杀上去了，天晓得上面是什么样的恐怖啊！”
“似乎确实是这样。”空面露思索，喃喃自语道。
荧点头应和。
派蒙还是在大吵大闹着，她这样做的目的，当然只能是为了墨然恢复之后，下厨做饭，但凡有一丝犹豫，都是派蒙对美食的不尊重。
黑夜过去了，在璃沙郊的夜叉庙外，四人看见从云来海升起一轮旭日，那光亮驱逐了黑暗，又带来了温暖。
一道独自漂浮着的影子，不时在三道交错的影子之间撺动，仿若两个年轻人，带着家中老人与调皮的孩子出门，其乐融融。
荧没有去打开空间裂缝，直接带他们回到璃月港，因为墨然如今的身体，承受不住空间裂缝的压力，而且这样与重要的人，一起散散步，好像也不错。
墨然看着两边的两个旅者，心中暗叹：终于见到这一幕了，为了这个单挑维系者，值了！
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在游戏里看见终将重逢一幕时，就有种想把屏幕撕裂，为空拦下他妹妹的想法，可惜对那时的他来说，实在太不切实际了。
但从现在来看，他做到了，并且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