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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躲在医院太平间角落的梁再冰心里暗骂,“这什么玩意?”

太平间有些临时停放的尸体没有塞进冰柜里,而是盖着白布放在外面过夜,此时,其中一块白布蠕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了。

不会是诈尸了吧?

要真是诈尸倒还好了,那块白布的动静越来越大,恨不得马上螺旋起飞,看着可没那么简单。

灯照过来,映在墙上的影子非常阴森可怖。

梁再冰一咬牙,打算先跑路。

徒儿不孝,改天再来把师父接回去。

本来今天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师父虽然久出不归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直到那一通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梁缘的家属吗?”

“是我是。”梁再冰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不靠谱的老头不会去借高利贷现在追上门了吧?虽然道观里快穷的揭不开锅,也不至于……

正胡思乱想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传来,“梁缘先生刚才,抢救无效……请您节哀……”

梁再冰耳朵里充斥着一片刺耳的蜂鸣,什么都听不清了,浑浑噩噩什么时候到的医院也不知道。

地下三层的电梯提示音响起,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只想再看看师父,带他回家。

结果现在遇到这档子事,真是祸不单行。

心中默念着“师父先委屈你老人家在这待一晚上了,您大人大量原谅不肖徒儿……”边往后退。

那玩意不知道是看出来他要跑还是纯粹自己点背,梁再冰退到门口的时候那块白布猛地掀开,露出了下面的尸体和……

一只奇丑无比特别抽象的虫子,像是长着苍蝇翅膀的蠕虫,脸上有七鳃鳗那样环形锯齿的嘴,旁边非常草率长着十几只诡异的荧绿色眼睛,像一排小灯泡。

而现在,那十几只眼睛正齐齐盯着他。

“卧槽——”梁再冰都顾不上收声,惊呼一声拔腿就跑。

急促的脚步声响彻空旷的地下层,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嗡鸣。

趁着转弯的工夫,梁再冰回头扫视却没见那个虫子的影子。

奇怪。

疑惑之余梁再冰更加警惕起来,四处扫视着,目光扫到旁边墙上的窗户时,一个臃肿肥硕的身影猛地撞到玻璃上,用那些恶心的眼睛盯着他看,梁再冰甚至能看到那一圈尖牙上恶心粘稠的口水。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梁再冰可以肯定,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吃蔬菜长大的无害家伙。

他一面盯住那只虫子,一边慢慢后退。

可是上楼的路被这只虫子挡住了……

突然福至心灵,“等等,我可以报警啊!”

在深山道观待久了都快变成原始人了,都忘了有事找警察叔叔帮忙。

于是梁再冰连忙伸手往兜里掏,结果连个钢镚都没掏出来,兜比脸还干净,估计刚才跑路的时候着急忙慌撒了一地。

要不是估摸着自己打不过这玩意,梁再冰真想冲上去跟它比划一下子,今天本来就糟糕透顶,还遇到这种见鬼的情况。

梁再冰咬着牙往停尸房的方向退,先把手机捡回来再说。

都退了一路了还没看到他的手机,不过好在那怪物没跟上来,也没缩在角落里再冲出来给他个惊喜。

最后他在之前停尸间猫过的那个角落找到了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没信号……

梁再冰长出了口气,平息一下自己狂躁的心情,不然他说不准他会对这个弱小无助又死贵的手机干出点什么。

趁现在还算安全去看看情况吧。

那块白布……记得是在那边……

梁再冰瞳孔猛然一缩,没有,没有掉在地上的白布,所有尸体都整整齐齐地盖着被子。他瞬间又警惕起来,背靠着墙慢慢接近那边。

站在床尾的位置,他小心翼翼挑起白布往外一扯,里面的尸体看起来非常正常,脸上还带着安宁祥和的笑。

真他妈见鬼了,大哥你脑袋破个大洞怎么笑得出来的???

看伤口估计是车祸死的,看样子还是个大货车,反正梁再冰是觉得自己的意志力还不至于能在被车撞死之前为了死相好看点保持微笑。

而且尸体侧面开着一个大口子,边缘还有诡异的粘液,更离奇的是伤口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虫子不会是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的吧?想想那个画面梁再冰就觉得头皮发麻。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往右边弹了两米远,再回头看去发现居然不是刚才那只。

这只是差不多一个饭碗那么大的胖白蛾子,长得比刚才那玩意面善多了,不过就算被它袭击的概率很低,也绝对不会是零。

这只大胖蛾子上下飞舞着,轨迹好像有点奇怪,还频频看向他这边。

“它这是,要跟我说话?”

而且这个蛾子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正思索着,余光瞟到那只白蛾下面那张床的号牌——3-2——那是师父的。

梁再冰深吸了口气,松开攥紧的拳头,决定还是去一探究竟。

他走到床边,缓缓掀开白布。

老头还是一贯地皱着眉头,一副很不顺心的样子。

不过也确实过得不怎么好,道观在穷乡僻壤又没什么人气,一老一小两个无业游民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梁再冰十一二的时候,正抽条呢,营养又不够,人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夜里经常饿得睡不着觉,师父跑到山里去给他打野味,还差点被野猪创了……

正追忆往昔呢,忽然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转眼看去发现是那只蛾子,它碰了梁再冰一下就飞到梁缘旁边。

梁再冰正想把它挥走,不要打扰他师父睡觉,却突然注意到它落脚的地方旁边,师父也有一个那样的撕裂伤口。

白蛾还在伤口上下飞着,看在他眼里像是在大喊“你师父我鲨的,是徒弟就来砍我”。

梁再冰牙都快要咬碎了,伸手向后腰的匕首摸去,那飞蛾看到他的动作一下激动起来,飞舞的幅度更大了。

攥着刀正准备给这东西致命一击,突然好像从它的飞行轨迹里看出了什么——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