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游向触手包围圈的时候,却被在一旁观战的邵北拦住了。
他没说话也没动作,静静立在梁再冰面前,周身拱卫簇拥着数不清的触手,阳光照下落下一片阴影,如铁壁一般不可撼动。
显然梁再冰被当成了软柿子,只要把唯一有战斗力的陈安拖死,剩下的人不是任他宰割。
梁再冰脸色冷冽了几分,眼神也带着肃杀的意味。
在海里什么语言都是无用,不如直接杀个高下。
右手一甩骨质宽剑就凭空出现在手中,迎着涌动的触手横斩而上。
刚才还气势汹汹无可阻挡的触手,在剑刃面前却比豆腐还要脆弱,被一剑劈成整整齐齐的两半。
邵北没来得及避开,就被梁再冰一把掐住脖颈向水面上浮。
空余的的左手将潜水面罩用巧劲一掷,精准地到了陈安手上,从落水到解决危机不到一分半钟。
“看来你的宠物们没有告诉你,我的武器可是附魔的,”梁再冰歪过脑袋微微一笑,“专克邪魔外道。”
邵北在水中能自由呼吸,被人掐住喉咙却依旧会窒息,他被勒得面色涨红,想要挣脱但如何支使触手都得不到回应。
在邵北即将昏厥的时候,忽然感觉掐住的脖子的手松开了。
他直直坠落下去,却没掉进深海里而是摔在冷硬的沙滩上。
十一早就报好警,拿着特制的绳子走上前将他牢牢捆住。
又等了几分钟陈安才湿漉漉地从水里爬出来,黑色的碎发垂下来盖住眼睛,显得整个人更加阴郁。
陈安手中拿着七八根棘刺,每一根刺上都穿满了触手,看起来像是非常忙碌的烤鱿鱼师傅。
早在路上他们就商议好了处理方案,前面说那一通话等的就是邵北召集所有触手破釜沉舟。
而经十一验证骨玉对触手有碾压的效果,梁才有底气搏这一搏。
不把它们一网打尽实在贻害无穷。
装备齐全的异管局成员很快赶到,接收了邵北,还带了一串触手走。
梁再冰撑着眼皮打了个哈切,“好困,回去睡觉了。”
剩下的触手等明天再打包快递给林奕森了,希望被扎穿不影响研究。
沙滩上的游人依然络绎不绝,和同伴嬉笑着踩过金色的沙砾,海滩上到处充盈着欢声笑语,前些天的阴霾一扫而空。
一直困扰的大麻烦解决了,陈世超精气神好了许多,靠在车门框上跟他们告别。
“这就走了,不多玩几天吗?你们这样显得我招待不周啊。”
梁再冰摆出一副苦瓜脸,“心意领了,但我再吃几天海鲜真要得风湿了。”
在度假村待的这段时间他们眼睛一睁就是吃海鲜,饭里粥里饮料里都恨不得放点大虾进去,梁再冰梦里都有螃蟹在跑,实在吃不消了。
“真可惜。”陈世超叹了口气,从皮夹里取出一张黑卡递给梁再冰,“报酬在卡里,密码六个8。”
陈世超说完笑了一下,“数额就先不跟你透露了,你肯定会满意的。”
梁再冰伸出拳头跟他碰了一下,“陈老板大气,以后有活记得找我,给你打折。”
“那还是用不上你的好,”陈世超挤眉弄眼得冲他一笑,“不过想来玩随时欢迎。”
梁再冰冲他挥挥手告别,“那我们先走了陈老板。”
陈世超刚要送他们一程,工作人员忽然着急忙慌地找到他,“老板,桃花湾变蓝了。”
所有人俱是一愣,朝着海岸线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粉红色的桃花湾被澄澈的蓝色海水占据,和其他地方的海湾并无不同。
这下陈世超乐不起来了,“完了,噱头没了游客得少三成。”
梁再冰拍拍他的肩膀,“想开点,虽然少赚了钱,但起码你的度假村不会被查封。”
陈世超扯了扯嘴角,笑比哭难看,“谢谢你啊,梁大师你真会安慰人。”
梁再冰是在飞机上才得知有关邵北的具体情况的。
因为自小在渔民家庭里长大,邵北的水性极好,也因此以救生员的身份被陈世超重金聘用,得以在度假村展开他的复仇行动。
至于触手的来源,据邵北供述是祖辈传下来的。
某代祖先发现了海中存在这种神奇的生物,逐渐驯化驱使它们,用在日常捕鱼活动中能增添不少助力。
按林奕森的说法,是死在海中的人体内孵化的某一种豸。
一代代继承下来,触手的数量也愈发庞大,却被邵北用来充当杀人的工具。
至于那个玄之又玄的实现愿望传闻,梁再冰严重怀疑是邵北诱骗游人前来的幌子,有些人当场就死了,愿望有没有实现当然死无对证。
那些真的活着实现愿望的人,也未必是真的依靠“海神”的力量,说不定他们本来就能顺利度过难关获得成功。
比如给胡哲注资的那个公司,合同在前两天就开始拟订了,就算胡哲不献祭杨清文,他的愿望也能实现。
想到这,梁再冰的嘴角抽了抽,早说了封建迷信不可取,少信点都市传闻吧。
庄平书早早就订了机票,抱着骨灰盒回到了他出生长大的小县城。
庄平书捧着骨灰盒,忏悔地跪在黎曜父母面前,“叔叔阿姨,是我对不起黎曜,我只是想把他救回来……”
庄平书颠三倒四地述说着这些天的经历,积攒了五年的泪水在今天一并流下,崩溃欲决。
接到墓地管理员通知黎曜的骨灰盒被偷的时候,他们既茫然又愤怒,想不通到底谁会这么恨他们的孩子,连坟墓都要掘开。
但当他们看到跪在他们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青年的时候,却一句责问也说不出。
父母早就听黎曜说过,在学校遇到一个很可怜的小孩,想要帮助他。
黎曜的悲剧不能怪庄平书,是他的善心害了自己。
黎曜的父母知道不能责怪他,但心理上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间接害死自己孩子的人。
所以他们没有追究,但是也没有邀请庄平书来参加葬礼。
再看到庄平书一眼都会勾起伤心回忆。
他们的小孩多乖啊,那么善良热心的小天使,就这么……
“是我们钻了牛角尖,才害你自责这么多年……”
黎曜的母亲同样泣不成声,她颤抖着手抚摸上庄平书的脸颊,这五年他们同样被困在黎曜离世的一天,不曾前进一步。
而今日他们终于听到了逝者未尽的告别。
是时候该重新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