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沐延回到凉门关点兵前往山谷的路上见到重伤昏迷的凌风时,便知道苏羿沐锦定是出事了。
而沐锦和苏羿率领的南蜀军在这个地方全军覆没,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山谷里的场景惨烈无比,只不过,当沐延抱住沐锦的那一刻,他又无比的庆幸,沐锦还活着的这件事。
沐延将自己的大毡脱下来,紧紧裹在沐锦的身上。“阿锦,是哥不好,我来迟了。”
沐锦看着将士背着苏羿往前跑去,她才心下一松,昏了过去。
沐锦做了一个很寒冷的梦,梦里苏羿前一刻还眨巴着他那笑若春风的桃花眼围在她身边喊她阿锦,下一刻就满身鲜血,被滚滚的山石给吞噬。
沐锦从梦中惊醒,被吓得大汗淋漓,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心像是被挖去了一块。
她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营帐里,许是营帐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否则营帐内不会点起了油灯。
沐锦撑着酸软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用手敲了敲发昏的脑袋,才发现双手已经被人上好了药,并用纱布给她包扎好了。
她的手上除了有斩杀东越兵留下的刀伤外,最为严重的,当属那夜她四处刨土寻找苏羿所留下的伤。
沐锦的目光从手上那被包扎好的手移开,向四周看去。
苏羿在哪里?想到苏羿,沐锦急忙穿好鞋站了起来,她急切地想要出去寻找苏羿,更担忧苏羿身上的伤势如何,然而她刚站起身来,便见沐延端着一碗药走进了她的营帐。
见沐锦已经醒来,沐延本能地弯了弯唇,对她说道:“醒了?”
只是发现她想要出门,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这是要去哪里?”
“哥哥,他~”沐锦颤着声音,紧张地问沐延:“他还活着吗?”
沐锦记起她昏迷前,苏羿似乎也昏了过去,想起梦中苏羿那悲惨的模样,让她问出的话,都带着小心翼翼。
沐延把手上的药随手放在桌上,拦住了沐锦的去路。
“皇上他没事,只是被山石砸伤了,现下还没醒,不过军医已为他熬制了汤药,快的话,明日早上就能醒来。”
沐锦一听更急了,“无事的话,为何要明日才醒,哥,你快些带我过去看看他吧。”
沐延依旧没有松手,他心疼沐锦,却也明白自己无法阻拦沐锦,最终他无奈地开口道“你先把药喝了,我再带你过去。”
沐锦听闻此言,从桌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而后,她的眼中满是去见苏羿的急切之意。
沐延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床榻上拿起一件大氅,披在沐锦身上,又将兜帽为她戴上,沉声道:“穿暖和些,外面又下了些雨。”
两人刚一出营帐,沐锦便被夹着雨的寒风激得打了个寒颤。
沐延将她拥入怀里,用自己的披风又裹了一层,道:“这夜里比白日还要冷,都叫你不要出来了,你此刻还染着风寒,需要静养。”
“我知道了。”沐锦被冻出了鼻涕,她吸了吸鼻子,道:“我过去看他一眼,知道他安好无恙我才能安心。”
沐延叹息一声:“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希望这次你没在看走眼。”
“不会!”沐锦说道:“苏羿不是苏云天,而我,也不是以前的沐锦。”
虽然沐延口口声声说苏羿没事,但与她说话间,眼神似有似无的对她带着闪躲,沐锦知道,沐延有事在瞒她,这让她更迫切的想要见到苏羿。
苏羿待她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她无比确认自己的心都是苏羿的,而苏羿于她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比她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苏羿的营帐就在离沐锦的营帐不远处,两人不一会就到了苏羿营帐。
两人掀起营帐的帘幕,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营帐内燃烧着炭火,整个营帐显得暖意融融。
营帐的一角,两个炉子上正冒着袅袅热气炉中正在煎煮着草药,而军医们则在忙碌地照看火候。
床榻前,正跪着一个身影,那是苏羿的近卫凌风。
见有人走进营帐,凌风抬起头,见来人是沐锦和沐延兄妹二人,他连忙低头请罪道。“属下护皇上不利,请沐将军责罚。”
沐锦并未来得及回应凌风,便挣脱了沐延的怀抱,往苏羿床榻方向跑了过去。
此时的苏羿正苍白着脸无声无息的躺在榻上。像是风一吹便会碎了一般,她连忙帮苏羿把了脉,苏羿的脉象若隐若现,这般下去,明日怎会醒来,能不能过完今夜还难说。
沐锦红着眼看向沐延:“哥,你骗我,他一点都不好。”沐延转过身去叹息了一声。
军医上前,与沐锦行礼道:“沐副将,我等听说您曾在东越治得瘟疫,想来也是医术高超。”
军医哽咽的继续道:“皇上被山石砸伤了肋骨,刺破了五脏六腑,我等无能,希望沐副将能出手相救。”
能给苏羿御用的军医,那医术怕也是南蜀数一数二的,连他们都没有办法,她又怎会有办法?
听完军医的话,沐锦像是失聪一般呆愣的坐在原地。刺破了五脏六腑,就算放在医学发达的现世,恐怕也回天乏术。
“是我该死,我没有好好护着主子。”凌风不断的对着苏羿沐锦磕头,又爬到军医面前磕头道:“可还有什么法子救救皇上,如果有,就算刀山火海,我拼了命也要给主子带回来。”
军医双双摇了摇头,叹息道:“怕是只有南宫神宗的人才能救皇上了,可此去南宫神宗路途遥远,就算南宫神宗的人施药,皇上怕也撑不到那一刻。”
听到南宫神宗四个字,沐锦原本万念俱灰的样子突然有了变化,她双眼猛然一亮,霍然站起,便要向营帐外奔去,却被沐延一把拉住。
“阿锦,你要去哪里?”
沐锦红着眼,声音带着哭腔:“哥,我穿回来那身衣服在哪里?”
沐延皱起眉头:“那身衣服破烂成那样,我让人丢了。”
沐锦一听,整个人瞬间像是失去了理智,双手紧紧抓住沐延的双臂,大声吼道:“扔哪里了?”
沐延像是被沐锦的样子吓到了一般,他磕磕巴巴地回答:“或许……还在营后山,不过,可能被士兵烧了。”
沐锦一听,转身掀起营帐,向营后山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