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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安排了很多人手,守在江安县大大小小四十多个道观、寺庙处,蹲守姜安宁。

整整一天,他都是心情忐忑不安。

怕姜安宁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姜安宁了。

又怕姜安宁没有变,傻傻的,天真又单纯……

“我们,到底,为什么就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呢?”

王尚眼中浮现片刻的迷茫,像是置身于重重迷雾之中,找不到答案。

-

姜族长听了几个人的来意,瞬间大怒:“我去哪里给你们找一个合姜安宁眼光的男人去!”

从前倒是有个江巍,姜安宁瞧他的目光,很是不一样,两人之间似乎也有要往说亲事儿的方向走……

可江巍已经跑了!

姜族长忍不住的想:会不会就是因为姜安宁想要逼嫁江巍,而江巍身份不凡,根本不可能瞧得上姜安宁这种没爹没娘的乡野孤女,所以才会逼得人出去,避避风头?

不,不太可能……

姜族长很快,就在心里把这个念头给否认了。

那江巍,一看就是来头不小,怎么可能会惧怕姜安宁一个没爹没娘、毫无背景的小小孤女?

不可能是怕了。

那就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

姜族长沉默了起来。

其他人见他闷不吭声,都有些急了:“老姜头,你小子可别是人模狗样了几年,就忘记自己从前是怎么哈巴狗似的,跟在爷爷后面摇尾巴了!”

“就是!这人,你能找得找,不能找,也得找!”

“没错!咱们可不是求着你办事儿的,由不得你说不行,这事儿,行,你得行,不行,你也得给我行!”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没有把姜族长放在眼里,命令他为自己办事儿。

姜族长被他们打断了思绪,眉眼阴沉了一瞬。

却不得不顾忌着从前的那些把柄,对这些人投鼠忌器。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痛快,冷冷淡淡的开口:“你们总得让我想想吧?冷不丁的跑过来,就说让我给姜安宁安排一场婚事儿,还得是她心甘情愿、欢欢喜喜乐意嫁的,这人家里头,还得是像赵元山那老贼一家似的,很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的,这么多的要求,我一时半会儿的,上哪想个这么合适的人出来?”

众人板着脸,冷哼了一声,很是不在意姜族长是否为难,只一副“你给老子看着办”的模样。

姜族长心头的怨气更甚。

当年,他就应该再狠心一些,把药下的再重一些!

断不应该一时心慈手软,留下了这么几条漏网之鱼,现如今,整日里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剑似的,闹得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生。

就该杀了他们的!

姜族长眼底的狠戾阴郁一闪而过。

没多一会儿,他就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我确实,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来,说亲给姜安宁。”

眼见着几人变了脸色,怒火滔天的就要捋胳膊挽袖子的对他动手了。

姜族长慢悠悠的开口:“不过,我倒是有个别的主意,说来,也是有些丧良心,但确实是,比较适合咱们现如今的境况。”

“我也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眼看着姜安宁的日子,是越活越好了,身边甚至还有了忠实的追随者,那位大人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可他留下来的话,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都是不敢违背的。”

“咱们自然也就不能任由姜安宁的日子,再这么舒坦下去。”

“否则来日,若是那位大人出现,追究咱们个办事不力之罪,你我还有你我的家人,都势必逃不掉一死!”

“当初梁老大,不就是因为说了句,不屑于为难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才被灭了满门,屠了寨子吗?”

姜族长抿了下嘴,脸色沉了下来,显然是对当年那桩事儿心有余悸。

几个人的表情,也都跟他差不多。

偌大的寨子,几百口人,就只活下来他们这么几个人。

他们逃走时曾回头看了一眼,就只是那一眼,便吓得往后好几年,睡觉都不曾安生过。

总感觉那几百个脑袋,突然间的都活了过来,问他们为什么如此胆小如鼠,苟且偷生,背叛了寨子,背叛了当年的誓言!

睡不着啊!

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些黑铁蒙面人,手起刀落的,将人头颅斩下。

光是砍头流下来的血,就在寨子里流淌了三天三夜才见干涸。

整个寨子的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

噩梦!

挥之不去的噩梦!

“当地是什么主意,你赶紧说,别扯那些没有用的!”

最先回过神来的男人,姜武隆沉着声音板着脸,瞪了一眼险些又让他们陷入噩梦回忆的姜族长。

他们好不容易在此苟且偷安了几年,过了些安稳日子。

这老姜头,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旧事重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威胁他们……

姜武隆想到这个可能,脸色更沉了几分,心中想着,或许,这老姜头的确是不能再留了。

年纪一大把了,也在族长的位置上,坐了有些年月了,该退位让贤了!

姜武隆狠戾的心思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常态,同其他人一起,催促姜族长,有什么主意就赶紧说,不要故弄玄虚的卖关子。

“江巍在离去之前,很可能与姜安宁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姜族长心不慌,脸不红的,抛出来一个惊天大消息给几人。

“什么?!”

几人明显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住了。

“老姜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过一段露水情缘?难不成是……”

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个可能,都有些惊讶的说不出来话。

这姜安宁瞧着,明明也挺老实的一个小姑娘,从前他们撺掇赵海,早点儿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不仅能够将人更加牢牢地拴在身边,还能拿捏住一个人的把柄在手里,往后,但凡是有点不顺心,或者是对方敢不听话了,就拿出她婚前失了清白这事儿,狠狠数落她一顿,将她逼至死地,到时候,她就算是想不听话,也不得不听了。

可那赵海,实实在在是个废物东西!

一点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现如今,更是被人给送了进去,害得他们不得不重新打算。

没想到,那姜安宁竟然也不是什么安分女子。

难道说,之前拒绝赵海,只是因为没太瞧得上赵海,不过是顾及那些许被赵家伪装出来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委屈着下嫁了?

而对江巍,便又是另一个态度。

见江巍模样好,家世估计也不会差,至少是不会比赵海差的,否则如何能够指使得动县令大人,亲口指派了人过来他们这里,做了村正?

“没想到姜安宁,也不过是个只会嫌贫爱富的女子。”

“世间女子,不都是如此吗?有什么值的稀奇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抨击了世间女子一番,心里头总算是觉得舒服不少,遂又同姜族长,说起正事来。

“你说的这事儿,可有什么确切的依据?”

如果真的有证据,那便大有可为!

世人大多爱名声,女子尤甚!

若此事有证据,不怕拿捏不住姜安宁,便是逼她去死,也未见得不行。

“没有。”

姜族长摇头。

他能有什么证据?他只不过是依据江巍忽然逃跑的行为,胡乱猜测的而已。

“我也不过是推测。”

几人瞬间大失所望。

姜武隆更是怒斥:“没有证据的事儿,你胡乱说来做什么!”

捕风捉影,其心可诛。

“我只不过是根据江巍忽然不知所踪这件事儿,合理的进行猜测。”

姜族长冷哼了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你们仔细的想一想,江巍忽然不知所踪之前,可是有什么反常之处?”

几人听得他这么问,还真就不由得回忆起来。

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似乎没见他有什么反常之处,就是姜安宁那丫头,我也没瞧见有什么不对劲儿地方,而且,这俩人,根本也就没有什么往来吧?”

咋就搅和到一起去,还有什么露水情缘了?

“那是你们没见着!”

姜族长冷笑:“不代表姜安宁这丫头就是个安分的了!”

“早我就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味儿了!”

“只不过,那时候,姜安宁是赵海的未婚妻,纵使有什么其身不正之行,那也自有张氏那个老泼妇去针对、去捉奸,轮不到我出来说什么,我倒是还真乐得见到姜安宁被赵家人给捉奸,拿住把柄呢!”

“毕竟真拿住这么个把柄,那姜安宁往后,就别想再在村子里抬起头了!”

“人人路过,都能吐她一口唾沫,叫她没脸!”

“咱们想要的结果,也就自然而然的达到了。”

姜族长眼神阴郁了下:“可不想,半路杀出来了江巍这个岔子!”

“姜安宁为了能与情夫双宿双飞,竟然把赵海送进了大牢!连赵元山跟张氏也没能逃过,只剩下个赵银莲跟赵江,是完全不能扛事儿的。”

“好好的一窝棋子,就这么折在了姜安宁的手里。”

姜族长冷冷地笑:“要不怎么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小娘们要是心狠起来,恐怕就是土匪来了,也得自愧不如。”

“就是因为对江巍动了心思,所以那姜安宁才会不甘寂寞,厌恶了赵海一家子!”

“否则,这么多年来,那赵家上下,都伪装的极好,姜安宁更是从未有过怀疑,如何会突然间性情大变?”

“还不是因为姜安宁有了别的心思!”

几人闻言,不免大惊失色。

姜武隆皱着眉,看向了姜族长:“你的意思是,姜安宁早就对江巍动了心思,并且就是因为对江巍有了心思,所以才会突然间与赵海撕破脸,与赵家反目成仇?!”

姜族长点头:“十有八九!”

他也只不过是猜想,但他觉得,只有这个猜想最为合理。

要不然,好端端的,她做什么要与赵海撕破脸,与整个赵家都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是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意思?

总不能就只是因为发现了赵海欺骗她,人品卑劣,不堪为良配吧?

姜族长觉得,定不能是如此的简单。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姜族长这话,说的毫无依据。

毕竟,他们也在村子里待了这么多年,平常也免不了会遇见江巍跟姜安宁,却从未见过他们二人,有过什么私底下的单独相处。

怎么会搅和到一起去了呢?

“你们还真就别不相信。”

姜族长冷哼:“我之所以会如此猜测,那也不是无的放矢!”

“空穴不来风,我要不是曾经亲眼看见过这两人眉来眼去,关系亲密,也不会有此猜想。”

“不过是因为江巍离去的太过于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间不知所踪,所以我才不好往更深处探究,否则,还怕找不到他们二人奸情的证据?”

几人大惊。

实在是姜族长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已经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这丫头……心够狠的啊!”

震惊之后,几人不由得发出相似的感慨。

若姜族长说的是真的,那姜安宁可就真的太过于心狠了啊!

就因为自己有了别的心思,看上了未婚夫之外的男人,就狠心算计的未婚夫一家子,几乎是家破人亡……

如此蛇蝎心肠,难怪会为那位大人厌恶,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兜了好大一个圈子,设计让她日子不好过。

真狠啊,这女人!

“这么说,姜安宁已经与江巍睡过了?”

姜武隆皱眉:“可瞧着,似乎不大像啊。”

几人也不约而同回忆起姜安宁的模样来。

确实还只是个未长成的少女模样啊?

姜族长冷笑:“那必然不可能是真的睡到了,否则,你们觉得,江巍为何会突然不知所踪?”

“为何?”

几人不约而同的问,很是好奇。

“被姜安宁给威胁了呗!”

姜族长冷笑:“就算没有真睡过,可彼时,姜安宁正因为赵海的事情,受着众人莫名巨大的同情,如果在此时,姜安宁跳出来演一出戏,咬死江巍与她曾无媒苟合过,那江巍,除了像吞了只苍蝇似的,忍着恶心把她娶回家,好生生的当一尊菩萨供着,还能如何?”

众人“啊?”了一声,大为震惊。

“所以啊,他没了别的办法,只能趁夜逃走,免得被姜安宁这个不知检点的下作女子给纠缠上。”

姜族长说着,止不住点头,十分认可自己的这一番揣测。

合理,很合理。

姜安宁必定是这样恬不知耻,恶心又下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