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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感觉,你阿娘好像还活着。”

-

“你说什么?”

“静婉姑姑还活着?!”

“你在说什么胡话?”

桑东海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桑南山,更是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人的脑袋:“也没发烧啊。”

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说梦话了?

“我没有说胡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亲眼所见,族中祠堂所供奉的长生玉牌,就是最好的证据。”

桑南山把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与桑东海一一细说了。

没想到桑东海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他说胡话。

桑南山脸色不虞地看着桑东海。

“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总该相信族中的记载吧。”

“家族藏书楼里的手札,清楚明白的写着,我桑氏一族之人,在世时,所供奉在家族祠堂中的长生玉牌,皆为墨绿色。”

“只有人去世之后,那长生玉牌的颜色,才会渐渐从墨绿色变为淡绿色。”

桑东海皱眉:“这我自然知道。”

可这并不代表,静婉姑姑就是还活着的。

“在静婉姑姑的死讯传回来之前,族中的长老们,就已经通过长生玉牌的颜色变化,发现了不对劲。”

他沉声叙述着事实:“后来,桑家在京城的暗桩传回消息,说是静婉姑姑在宫中遇害,十有八九会牵连族人,让长老们,尽早做出打算,便已经是验证了长生玉牌的预示。”

“如果静婉姑姑还活着,那为何当时,长老们会发现长生玉牌的不对劲,进而判断出静婉姑姑已逝?”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桑东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家弟弟说的这话,格外荒谬。

静婉姑姑怎么可能会没死呢?

“你那个时候还小,估计没有多少记忆。”

桑东海耐心的同人分析着:“当时我虽然也没有比你大多少,但已经是记事了的。”

“在长老们,发现静婉姑姑的长生玉牌,出现了褪色的情况之后,曾召集全族的人,共同前往祠堂,来判断究竟是这长生玉牌出了问题,还是这长生玉牌所牵连的人,出了事情。”

“那个时候,京城里的暗桩,还没有将静婉姑姑遇害的消息传回来。”

“族中更是很久没有人仙逝了。”

“大家都对长生玉牌出现了变化,感到十分的不解。”

“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静婉姑姑的长生玉牌,褪色的十分迅速。”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完完全全的,从深浓的墨绿色,变成了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绿色。”

“等到天亮之时,那长生玉牌甚至完全变成了白色。”

“丝毫绿意都没有。”

“我桑家世代信奉树灵,自称为树灵一族。”

“这绿色,在我桑家,向来是代表着生机与命数。”

“所有的绿色尽数消失不见,便意味着这个人,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间,连灵魂与肉体都没有了残留。”

“正常来说,一具尸体的腐败,起码也要在土里埋葬上半年,甚至若是防腐做的好,棺木下葬之后,就算是三年五载,也能保持着尸体的大部分完好。”

“如此,那个人的长生玉牌,也就可以保持淡淡的绿色,起码三年以上。”

“像是静婉姑姑的长生玉牌那般,一夜之间变成了白色,所有绿意全部消失不见的情况,几乎是闻所未闻。”

“哪怕是族中,年纪颇长的族老,百年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家族中的藏书楼,更是不曾对这种情况有过记载。”

“若非如此,大家也不会一致怀疑,是否是长生玉牌出现了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京城那边的暗桩,及时传回来了消息,恐怕族中的长老们还会因此纠结许久,探查不出任何原因。”

这样家族中,几乎人人有目共睹的,长生玉牌褪色的情况,怎么可能再次反绿了?

“要是按你所说,属于静婉姑姑的长生玉牌,又重新恢复了绿色,甚至还是比那些在世族长们的长生玉牌,还要深浓的墨绿色……”

桑东海光是想想,就觉得荒谬。

“那岂不是说,静婉姑姑,死而复生了?”

这怎么可能?

就如何可能?

人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

死而复生,那是神话故事里才会有的。

桑南山瘪了瘪嘴:“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死而复生呢?”

“就不能是静婉姑姑,压根儿没死吗?”

他实在是有些不能够理解桑东海想问题的方式。

“我当时确实年幼,不记得许多事情。”

“可又不是所有人。都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

“我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有嘴巴,会问。”

“只要是稍微打探打探,就不难知道,在最开始族中长老们发现,静婉姑姑的长生玉牌有了变化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否是长生玉牌出现了什么问题。”

桑东海冷哼:“可最后,京城中的暗桩,不也是传来了消息,说是静婉姑姑在京城中得罪了贵人,丢了性命。”

“甚至还很有可能会因此祸及全族,让族中的长老们,尽快的商议出个章程来,及早避祸。”

“如此,还怎么可能是长生玉牌出现了问题?”

桑东海觉得,桑南山根本就是在胡闹。

想一出是一出。

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大家都已经认同静婉姑姑已死。

连带着她那个短命鬼的夫婿,一同命丧在皇权的倾轧下,没了性命。

甚至还险些祸及全族。

“为什么就不能够是长生玉牌出现了问题呢?”

桑南山不觉得他的想法有错。

祠堂中供奉的,属于静婉姑姑的那枚长生玉牌,的的确确,就是重新变回了绿色。

是他亲眼所见!

他据理力争:“万一,当初京城暗桩传回来消息,只不过是恰好赶巧了呢。”

“静婉姑姑实际上并没有死。”

“不过是诈死,以躲避皇权的迫害。”

“当初,静婉姑姑的死讯传了回来,族中长老们唯恐此事会祸及全族,不也是用了同样的法子,让前来收割咱们性命的江安侯府,误以为族中的男丁,已经尽数被屠,实则是带着咱们全族的人,避祸遁于宗族密地,苟且偷生。”

“族中的长老们可以,为何静婉姑姑就不可以呢?”

桑南山很是不服气:“要我说,指不定静婉姑姑的本事,要远比族老们厉害许多!”

“否则的话,为何宫里的那位,率先想到的,是去找静婉姑姑做事,而不是找那些族老们呢?”

桑东海黑了脸,怒斥:“胡言乱语!”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我看你就是整日的胡思乱想,想了太多不该想的东西,把脑子都给想坏掉了!”

一想到这混账不听劝告,擅作主张,答应下来为姜安宁做事。

桑东海就又多了一股无名火。

“总之,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死而复生之事。”

“静婉姑姑诈死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祠堂中的长生玉牌,是不会骗人的。”

“静婉姑姑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坏了脑子!”

桑南山还想要再与人争辩几句,桑东海却是完全没有耐心的拂袖离去。

“真是不可理喻。”

桑南山看着他哥怒冲冲离开的背影,很是不能够理解。

为什么静婉姑姑就不能够是诈死呢?

连大祭司都预言了,族中未来的希望,是在静婉姑姑的身上。

唯一能够阻止祸及树灵一族的危机发生的人,就是静婉姑姑。

而他们此次一行,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明明来的时候,大祭司也跟他哥说了同样的话,同样的告诫。

为何他哥,偏要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呢?

从前,他哥分明也不是这样油盐不进,半点儿也听不进劝的性子。

难道说……

桑南山略沉了沉脸,心里有了一些很是阴暗的想法。

他哥,并不希望静婉姑姑活着?

不过很快,他就在心底,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哥对静婉姑姑的感情,应该不会比他少才对。

没道理会盼着静婉姑姑死。

来时的路上,他哥还满是怀念的,跟他说了许多,静婉姑姑在他年幼时,带着他玩,给他买好吃的,教他识字念书的事儿呢。

那份发自内心深处的真挚情感,根本就不像是作假。

-

姜安宁也觉得很奇怪。

说她与她阿娘相似,她倒是很好理解,也不怀疑什么。

可……

怎么会,她看着既与她阿娘有七八分相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又与她阿爹有七八分相似,看起来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总不能……她阿娘与她阿爹,也有个七八分相似吧?

这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夫妻相夫妻相,有些夫妻在一起的年月久了,就是会逐渐变的相像。

单独看的时候,可能还不觉得什么。

可一旦分开了看,就不是那么相像了。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

单独看她时候,才会像她阿娘和阿爹。

心里头想着她阿娘时,看她便像她阿娘多一些,甚至是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她阿娘还在世。

并且是越看越像的那种。

可一旦心里头想着她阿爹了,看她便又像她阿爹多一些了。

会叫人觉得,她与她阿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更离谱的时,当人多时,看她又只是她了。

这简直就是荒谬!

她一个人,难不成,还能长三张不同的脸了?

且,她阿娘与阿爹,根本就不相像!

她阿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气质温婉,山眉水眼的长相。

她爹倒是也不丑。

甚至浓眉大眼的,长相也算是十分板正。

只是与时下流行的,男子丰神俊朗的模样,大相径庭了些。

这样的两个人,实在是很难谈及到相像二字。

可姜秀娥说的又十分认真。

姜安宁有些不确定了,难不成,她真的长了三张脸?

……

她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天马行空给逗笑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

姜安宁忽然间想起了王尚。

那个男人,至少是换了四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一次,是安济坊里的老王大夫。

第二次,是街上的登徒子。

第三次,是画舫的灶上大师傅。

第四次,又成了衙门的捕头。

甚至很有可能,还有第五次、第六次!

谁知道这样一个面容多变的狡猾狐狸,会不会还有在其他什么时候,又易容改面成了其他的什么人?

毕竟,她是重生之后,才有了弹幕的提示,才认出了王尚易容改面之后的样子。

可……

谁知道,这男人,会不会之前,也曾经用过什么其他的身份,伺机接近过她?

王尚是京城来的人!

甚至、甚至……

姜安宁指尖轻轻的颤了颤,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底翻涌的滔天恨意给压了下去。

县令、王尚、安夫人……他们在一起说的话,她是听见了的。

这些人,酝酿隐藏着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还是与她、与她阿娘与爹爹遇害的真相,息息相关。

江巍都能够安排了不知多少眼线,在她家的附近盯梢她。

王尚也未见得没有!

晚娘所在的那家画舫,不就正是被王尚跟他们的人,给接管了吗?

就算那个画舫的新老板娇娘并不是王尚的人,王尚易容改面混迹其中,也很难说,不是为了守株待兔,是因为知晓了她曾与晚娘见过面……

不,是一定知道。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

“洗洗手,准备吃饭吧。”姜秀娥低头自顾自的碎碎念叨着关于姜安宁爹娘的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直到厨房里头,弥漫起浓郁的米饭香气,她方才抬手擦了擦眼睛,招呼人去洗手吃饭,顺便把姜安宁刚刚择好的小青菜。

姜安宁收拾好表情,微微一笑:“好。”

姜秀娥很是慈爱欣慰的看着她。

转头把黄皮酸梅鸭盛了出来,放在砂锅里头,又去刷锅。

“等我再炒个青菜,就好了。”

姜秀娥看着洗了手回来,要上手帮忙的姜安宁,笑着让她不用忙活:“你把菜端出去就行了,免得在这儿放着,倒是沾上了油烟,反而污了味道。”

“好。”

姜安宁才刚端着饭菜出去,就听见外头有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微一皱眉,朝门口走了过去。

“我都看见了!真真的!安宁那丫头,一大早的,就去镇上买了好些鱼啊、肉啊的,大包小包的,足足装满了一辆马车,全都送去三姑太奶家里头了”

“这不是摆明了,要收买人心吗?”

“万一三姑太奶,她真的答应了安宁丫头什么,咱们岂不是要人财两空吗?”

“您可得快些拿个主意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