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犹豫不决的人,瞬间冷了脸色。
“少族长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想要逃脱责任?”
族长冷哼了一声:“在其位,谋其职。”
“你如今既然已经是桑氏一族的少族长,就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
“这次的祭祀,乃是关乎全族兴衰的大事儿!”
“你如今说使性子不去就不去,岂不是在拿咱们所有人的命运开玩笑?”
“不知轻重!”
族长怒目圆睁,瞪着人训斥:“为了逃避责任,竟然还编造出神灵预示的谎言来,简直是无法无天,不知所谓!”
他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警告的意思十分明显。
她要是不去,就得你们去了!
“是啊!少族长,你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啊。”
众人对族长的警告不爽,却也知道,眼下逼着桑静婉去当那个祭品,是对他们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要是桑静婉这个时候撂挑子了,他们就不得不重新分配利益。
到时候谁知道谁会成为那个新的倒霉蛋,要安排出家中的一个子弟,去成为祭品。
都是爹生娘养的,便是再不受宠的儿女,那也是自己的亲生血脉,终归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能不让自己的孩子去,能有其他的选择,他们当然不希望,忍痛割爱,牺牲自己的孩子。
“什么神灵的预示?”
“那神灵还能早不预示,晚不预示,偏偏等咱们一切都准备就绪,眼瞅着就要到了吉时,才突然间毫无征兆的预示?”
“且这预示,说来说去了也只有你一个人看见,咱们这老些人在这儿,竟然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五长老冷笑:“那岂不是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是啊。”
九长老哼笑了两声:“少族长该不会是把咱们都当傻子糊弄呢吧?”
“大家都消消火气嘛。”
三长老是个和气的笑面虎,向来是墙头草,两边都不得罪:“我觉得,以少族长的为人,想来是不至于撒谎欺骗咱们的。”
“虽然说这事情,发生的有些太过突然了。”
“可少族长既然说了,是神灵的预示,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嘛。”
“老话不是常说,伴君如伴虎。”
“咱们桑氏一族,作为侍灵族,与那人间侍奉帝王的臣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大家说,对吧?”
“这皇帝偶尔喜怒无常。”
“神灵也是一样嘛。”
三长老两边都不得罪的说了一通好话。
先是肯定了桑静婉所说的神灵预示,随后又站在众人的角度,向人发起了质疑。
“也请少族长谅解谅解咱们,几位长老是个急性子,说话可能是有些不中听。”
“但咱们绝对是没有任何坏心思。”
“所图谋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咱们侍灵族越来越好。”
“祭祀乃是大事。”
“咱们这些个人,紧张忙碌的准备了有半年之久,一来是为了表示重视,百年一次的大祭祀,总归要隆重一些。”
“二来嘛,其实也还是为了重视。”
“这百年一次的祭祀,关乎着咱们桑氏一族未来百年的发展与资源分配。”
“诸位长老担心着,桑氏一族未来的后生们,会失去好的资源,起步会不如其他几个侍灵族后生,到时候,怕是会怨怪咱们这些老东西不争气。”
“且如今,即使已经临近,轻易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三长老道:“少族长既然说,是有神灵的预示,不知可否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非是老夫要质疑少族长,只是这神灵预示,到底只有少族长你一个人看见,咱们对此都一无所知,就算是想要拿出个章程来应对,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如何做起啊!”
他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不得罪人,将在场的人,都安抚的很好。
除了桑静婉……
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被重置轮回了这么多次,本来就烦了。
明明知道对方一团和气的笑脸之下,究竟藏着什么龌龊算计,懒得搭理,对方却死缠着不放的,非要她虚与委蛇不可。
简直就是烦死了!
自认为滴水不漏的三长老,自信满满,笑呵呵的等待着桑静婉的回应。
没想到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的桑静婉,只是翻了个白眼,便扭头走了。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人留下。
三长老的面色一僵,随后涨红,险些克制不住暴怒。
岂有此理!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桑静婉竟然会是这个态度。
不过,看见一向胸有成竹的笑面虎三长老吃瘪,众人心里瞬间舒坦了许多,全都是看热闹的样子。
但很快,他们也就乐不出来了。
桑静婉是真的走了!
祭祀一事儿,难不成真的就这样耽误了不成?
吉时将到,若是桑静婉真的坚持不去,他们怕是也真的没什么好办法,逼着人去禁地主持祭祀。
更重要的是,若是他们真的强行要人去祭祀,还非桑静婉不可的话,恐怕会让人察觉出不对。
若是那样,就更是麻烦了。
但……
桑静婉不去的话,就得是他们这些人家里,出来一个人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都是十分防备的样子。
之前的同仇敌忾,已然消失不见。
“族长,眼下,要怎么办?”
有人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族长。
其他人也跟着,将目光纷纷转向了族长。
如果桑静婉不去的话,那自然应该是由族长家来出人去。
这样,他们就又可以继续同仇敌忾了!
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呢?
他们自然不希望原本的计划被打乱。
族长又如何会猜不出他们心里的想法?
他怒火中烧,既有对桑静婉突然间撂挑子,让他陷入这般两难境地的恼火,也有这些人竟然敢趁虚而入,想要把出人当祭品这事儿,推到他们家里来的厌恶。
都是一群没有心肝的东西!
自私自利,难堪大任!
不过就是让他们从家中挑出一个不争气的小辈,牺牲牺牲自己,去当一当祭品而已,一个个推三阻四,毫无担当!
明明只需要一死,就可以成全他们所有人,怎么一个个的就都这般不愿意呢?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族长心中恼火,却也不好将这些话给明白说出来。
否则,要是真的把这些人给激怒了,回头真的联起手来,要他家里头来出人,那可就麻烦了。
“事出突然,吉时将至,现在重新选个年轻的后生去主持祭祀,显然也已经来不及,诸位不如一同前往议事堂,咱们坐下来,从长计议。”
族长大义凛然道:“桑静婉背信弃义,误了吉时,耽搁了桑氏一族百年一次的大祭祀,实在是无甚担当,不配继续为我桑氏一族的少族长!”
“虽然她是天命之人,理应成为我侍灵族的至高无上者。”
“可是这般品行,实在是让人难以托付重任!”
“我现在决定,除去桑静婉的少族长身份!”
“若是她仍旧不知悔改的话,便从严从重处理!”
族长恼火之后,还有些得意。
桑静婉这一手反水做的好啊!
耽搁了所有人的共同利益,只会让大家伙都更加厌恶、排斥,那就更不会有人,会把祭祀的真相告诉给她了!
他又顺势,免去了人的少族长之位。
等到过些日子,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自家儿子,扶持到少族长的位置上。
其他人,暂时还没什么异议。
桑静婉不去了,究竟该由谁去,还真就得好好的商量商量,看看究竟该如何施压,才能够让族长家里,来出这个主持祭祀的人选。
可不是得好好的从长计议嘛!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到了议事堂之后,发现桑静婉早就已经坐好等在那里了!
“少族长……桑静婉,你这是何意?”
不是都已经说不去了吗?
突然间的撂挑子,打乱了他们所有人的计划。
现如今又出现在这里,又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跪地求饶,磕头道歉的?
哼!
那可就晚了!
除非,她愿意继续捡起主持祭祀的责任来!
否则的话,他们是必定不会原谅她的任性胡为,更不可能再允许她继续做这个少族长了!
“怎么都来的这么慢?”
桑静婉冷淡着脸:“诸位可真是让我好等!”
众人皱眉。
桑静婉这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间出尔反尔的,放了所有人鸽子,竟然还好意思,先开口质问他们了?
简直荒谬!
倒反天罡!
众人脸色都很是不好。
“不是想听我说神灵预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桑静婉用眼神示意众人落座。
众人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三长老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乐呵呵的打圆场:“是啊,是啊,大家先都坐下吧,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的说,好好的谈,总归是能够解决的嘛!”
好些人十分瞧不上三长老的这副做派,瞪了人一眼,心有不屑。
三长老也不介意,率先走上前,做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九长老若有所思,问出了在场这些人最为关心的事情。
“听少族长这话里的意思,莫非是还想继续做主持祭祀之人,前往禁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听见他这话,不免也纷纷抬起头,看向了桑静婉。
只要桑静婉继续担任主持祭祀之事儿,老老实实的替他们去当那个祭品,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她刚刚的傲慢与任性胡为。
“自然。”
桑静婉没什么犹豫的说。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去国师府。
只不过是不想再继续这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重置循环。
既然出题人,始终不肯判她的答案是正确。
那她就来试一试,究竟什么答案才是正确的。
首先第一道题……
桑静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轻轻扫过,带着几分嗜血的凉薄。
这第一道题的答案,她就先来试一试,直接杀了这些人,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接重置?
又或者是间接重置?
还怪有些期待的呢!
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众人此时也因为她的肯定回答,紧绷的心情,松缓了不少。
桑静婉还愿意继续担任主持祭祀这个神圣的事情,替他们去死,事情就好办多了。
心情松缓了下来,众人的戒心也跟着弱了下来。
看桑静婉喝水,也跟着觉得有些口渴了起来。
瞧着旁边就有泡好的茶水,一时间也就没有多想,直接端起来就喝。
半盏茶下肚,浑身暖洋洋的,舒坦许多。
“既然如此,那少族长就请说一说,神灵预示究竟是说了些什么吧!”
一听到桑静婉说,还会继续承担起主持祭祀之事,众人也就卖卖面子的,把少族长这个称谓,重新还给了桑静婉。
虽然当时完全就不在乎什么少族长不少族长的。
桑静婉轻笑了一下。
瞧着在场的所有人,就没有没喝水的,语气轻松道:“也没说什么。”
“神灵只是跟我说,祭祀之事儿是假的,让我前往禁地之前,把你们都杀了!”
她似是开玩笑一般的语气,惹火了众人。
“少族长!”
众人怒道:“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们真是昏了头,竟然会相信桑静婉的胡言乱语!
什么神灵预示!
分明就是鬼扯!
众人脸色都十分难看,明显是感觉到被桑静婉的玩笑话给冒犯了。
桑静婉挑眉:“诸位该不会是以为,我这话是在跟你们说玩笑呢吧。”
难道不是?
众人满是怒火的眼神,纷纷瞪向桑静婉,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难道你们刚刚就没有喝出来,在你们旁边放着的那杯茶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众人闻言,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那一杯,刚刚他们喝去大半的茶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想到一种可能,又全都觉得不可能。
桑静婉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所有人下毒呢?
她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
可除了这个可能,他们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的来。
“就是字面的意思呀。”
桑静婉弯了弯唇角:“我在你们刚刚喝的茶水里,下了非常重的料。”
“不出半个时辰,你们就会毒发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