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盗基德。”
京都方面的警官姓冈山,此时面对着一整个房间的大大小小名气不抵的人,甚至还有几个眼熟的关西警察厅要员,实在是有些紧张。
相比之下这几位还没有踏入社会的年轻人就显得十分镇定。
“冈山警官不用紧张,有我们在那个小偷绝对逃不过的,今天只不过是来发表预告而已,真正的重头戏应该还是在明天。”
服部平次大言不惭,一点也没有自己也参与作案的自觉性,哥俩好的搭着冈山肩膀。
他确实认识这位关西名侦探,因此稍微放下心来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明天应该不会再开什么展示会了吧?毕竟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啊。”
“冈山警官这样说就不太对了,藤田叔叔已经同意了哦!”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铃木大小姐穿着漂亮的礼服,整个人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受到刚才特别情况的影响,依旧美丽大方。
“叔叔已经同意了,后天的展会会由我们铃木集团提供会场、资金甚至是安保措施,藤田叔叔作为东道主,只要愿意展出就可以。”
她说着还上前拍了拍世良真纯的肩膀:“话说世良你怎么在这里,天海之泪原来在你的手上吗?”
短发女生有些勉强笑了笑,默默将宝石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话说园子你和津岛?”
铃木回头去看那个丢下“女友”正在和中原中也说话的家伙,压低声音道:“假的。”
世良真纯心中有了推测便也不再开口,冈山警官一个人看着这能凑两桌麻将的高中生侦探们,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那个就是你哥哥吗。”
中原中也有些鄙夷地看向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好像斜视一样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瞥两眼,态度嚣张而且欠揍,看的他十分窝火。
太宰治却无所谓:“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血缘这种东西并不能够决定全部,究其根源人类之间都是血亲。”
“什么破比喻,你要是讨厌他直说就好了,”中原中也耸了耸肩,转而又想到什么问:“那么你要杀了他吗?”
“我不喜欢为了这种小事大费周折,很无聊啊。”
“这样的话你不就很难得到——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继承人的身份?”
黑发少年自然地笑了下,他好像是真的不在意,语气随意到似乎只是在和他讨论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当然不是我,会有人帮忙的啦。”
中原中也不屑:“真是懒惰。”
“这是计谋,中也这样的肌肉脑袋当然没办法理解。”
黑羽快斗硬着头皮给他们揭示自己表演的魔术——当然是以工藤新一的身份。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暴露的有些太多了,每次都要花上不少时间进行铺垫,然后慢慢推理出怪盗基德的作案手法,心情实在是奇妙。
偏偏真正的工藤新一还要在一边冷嘲热讽。
“我都没想到原来基德做侦探也这么有天分,大开眼界。”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十分敬业的怪盗……话说,你好像是和毛利小姐说了实话?没有被揍一顿吗?”
柯南瞪他:“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是那位毛利小姐啊,虽然看上去确实比青子还要温柔一些,但是……对吧?揍人一定也是很厉害的那种!”
“青子?”
黑羽快斗也不怕说漏嘴,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是一个把握了我全部命门的女人,非-常-恐怖!”
“怎么样了?”
中原中也先一步走到他们身边,太宰治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正被好几个抓住时机的商业人士抓住套近乎。
世良真纯也接受了问询往这边走过来,看到中原中也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去看太宰治,揶揄地笑了一声:“你的男友正在被人挖墙脚啊,一点也不着急吗?”
中原中也有些脸红:“喂,世良!”
柯南和黑羽快斗对视一眼,果然还是世良同学敢于冲锋。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啊,话说人可真多啊,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居然连基德都能被请过来当演员?”
黑羽快斗撇了撇嘴,为什么说的好像他很不值钱一样。
中原中也耸耸肩:“钓鱼总是要有诱饵,一个可能是陷阱,三个就是不得不咬,那些家伙心甘情愿。”
世良真纯顿了顿,她的表情认真起来:“如果他们没有上钩呢?”
“那就太蠢了。”
放任不管的后果只能是自取其辱,更不要说现在掺和进来的可不只是几个“高中生侦探”这么简单,光是一个工藤新一的“复活”,就足够让那些家伙头疼一阵了。
他们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些问题。
黑羽快斗沉思了一秒,忽然举手:“我申请要进行人身保护。”
柯南:……
“哈啊?你在说什么啊?”
中原中也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这样的话,你不然和我住一起?”
“……你?”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能揍得你半身不遂。”
突如其来的本性暴露让两个未经世事的高中生面面相觑,敏锐察觉到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世良真纯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点了点头保证:“中原同学很厉害的,打架很有一手。”
黑羽快斗犹犹豫豫:“可是这样的话,那个津岛……?”
“啊,确实还有那个麻烦精,”橘发少年思衬了一下,提议道:“那三个人一起?”
“不不不,我现在觉得我应该不需要保护了。”
那可是黑手党,万一没有被黑衣组织暗杀却被津岛半夜弄死了怎么办?
“不过你确实需要小心一些。”
中原中也思索了一下,现在对于黑衣组织来说,最主要的目标应该还是工藤新一,至于别的方面,他们可以慢慢解决。
男人上车的时候迟疑了一瞬间,声音有些不满:“父亲呢?”
司机重新摆弄了一下车内后视镜,津岛优太郎觉得司机有些眼熟,却没有多想。
“津岛先生已经先先行回去了,特意让我们在这里接您。”
“铭痕呢?”
“在后面那辆车上。”
男人于是摆了摆手不再问,只一心想让司机快点开车离开这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到津岛修治,但却没想到那家伙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那家伙的情形,瘦小,单薄,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的男孩子,像是一棵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的树。
一个私生子,没用的私生子。
父亲最开始会把这孩子接回来是为了当他的接班人,因为津岛铭痕太废物了,废物到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亲生弟弟。
可是这个新来的,明明也不像是能够当继承人的样子。
津岛优太郎十四岁的时候发现修治吊在房间里,他脸色苍白,身体冰凉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了。
他只是看着,想到这个私生子一塌糊涂的成绩,让人觉得厌烦的教养和礼节,手上莫名多出来的血痕与伤口。
津岛优太郎合上了房间门,就让他这样死去,或许是私生子最好的归宿。
然而他没有死去。
不止一次,津岛修治被人发现割腕,上吊,跳河,他每天都苍白而又脆弱,看上去下一秒就会被夺走生命,一大半的时间躺在房间和医院里,但他就是没有死。
父亲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孩子,他几乎是逃避和修治见面,恐惧和修治见面,因为这是个怪物,会不死不休缠在身边的怪物。
津岛优太郎十七岁,津岛修治的胳膊上已经缠了好多绷带。
他太久没有见过这个被人遗忘的弟弟,除了医生和管家之外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那天,父亲把修治从房间里带出来,带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前。
我为什么死不掉。
津岛修治离开家之前用他那双好像是被撒旦点亮的眼睛,静静地看向他们。
我为什么死不掉?
津岛优太郎第一次正视这个怪物,他被那种潮湿而又窒息的味道紧紧包裹着,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杀了自己。
我为什么死不掉。
津岛修治是一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总是用近乎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好像他们都是被囚禁在监狱中无法逃脱的囚犯,而他被赋予撒旦的眼睛,发现了他们其实被囚禁近乎一生。
修治是个怪物。
但他害怕他,是因为他太聪明。
“砰”的一声,津岛优太郎捂着额角从梦中醒过来,周围一片漆黑。
他想要去喊司机,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车辆直直冲向栏杆,石头别住轮胎直接掀翻整个车辆,身体好像被塞进盒子里反复折叠。
津岛优太郎眼前一片模糊,他能感受到痛苦和窒息,蓦然想到当年的修治。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蹦蹦跳跳,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刚才的“司机”。
“爆炸?”
“司机”点了根烟,随手丢过去一张卡片:“做干净点就好。”
“知道啦,谢谢会长!”
夜深了,京都的郊区公路上却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