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恒，小恒，你没事吧？”
听着耳边熟悉的呼喊，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江恒就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距离他上次进入病房，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而已。
“姐，我这次昏了多久？”
“嗯？几，几分钟。”江久久也不敢确定，她只是感觉江恒说完那句话就没了声音，至于究竟过了多久，她也难以分辨。
“看来两边的时间并不是完全对等的。”江恒猜测。
“你在说什么？”江久久疑惑。
“没，没什么。”
江恒抬起头，“姐，咱妈回来了吗？我饿了。”
他这次是真的饿了，在污染空间里哪怕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可对他来说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应该快回来了吧。”见江恒没事，江久久也是坐下来看了一眼时间。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脚步声。
“乖儿子，看我给你买什么了？你最爱的烩面和水煎包。”宋乔云提着满满两兜食物走了进来。
看到那些东西，江久久瞬间黑脸，“小恒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宋乔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有些尴尬的停下脚步，提着那兜食物，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好在廖建涛刚好在此刻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没事没事，小恒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按正常饮食来就好。”
他其实也很疑惑，按理来说江恒没个一两周根本不可能正常进食，可江恒的身体却异常的顽强，今天的抽血结果显示，他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从能跳能蹦，能说会笑的表现来看，表面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ct，磁共振，江恒的检测结果依然是正常。
一个经历过好几次自杀的人，身体恢复的比他这个正常人都好，这不禁让他感到疑惑，病人究竟是江恒还是自己。
听到廖建涛的话，江久久黑着的脸才算是有所好转，接过食物来喂江恒吃饭。
江恒现在依然是保护期，不管是筷子还是刀叉，都不能让他接触，所以吃饭这个重任，只能由江久久动手喂给他。
宋乔云见状，拿出一份食物递给廖建涛，“廖医生吃饭了吗？坐下一起吃点吧？”
“谢谢，不用了，我吃过了。”廖建涛走上前看了江恒一眼，然后回过头开口：“小恒恢复的不错，今天是除夕，我不值班，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有什么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麻烦了。”
宋乔云把廖建涛一直送到门口，回来时又惊又喜的说道：“怪不得买饭回来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在往家赶，原来今天是除夕啊，那岂不是要看春节联欢晚会？”
说着，她就拿放在一旁的遥控器，他们这是个单人病房，就算打开电视也不会吵到其他病人。
“不看！”
江久久目光一棱，猛的转头说道。
“啊？”宋乔云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不是传统吗？阖家团圆的时候，吃饺子看联欢晚会。”
“没有为什么。”江久久冷冷开口，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淡的事物一样。
江恒也是有些疑惑，他也不知道江久久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不让女儿生气，宋乔云满脸轻松的放下遥控器，“没事，不看就不看了，反正最近几年的联欢晚会也没什么意思。”
“嗯。”
江久久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手上依然在帮着江恒吃饭。
宋乔云买回来的食物确实很多，除了烩面和水煎包之外，还有饺子，鱼，各种甜点和水果。
她像是一个极为关心的母亲在照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只是江久久知道，宋乔云之所以买这么多，不是因为她心疼江恒，而是她压根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只能把外面还在卖的全买一遍。
吃过晚饭，江久久拉开窗帘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点星光，不过这并不重要，过不了多久，烟花就会在这片城市的空中绽放。
“小恒，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回到你认为的那个世界去？”当第一道烟花在空中绽放，耀眼的色彩在江久久眼中闪烁时，她忽然开口问道。
江恒愣了一下，他不想撒谎，也不想欺骗江久久，“对。”
“你认为那边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对吗？”江久久再问。
“我不知道。”
江恒摇摇头，他可以确信自己的身体属于自己，可以坚信病人只是寄居在他体内的怪物，可他却分不清两个世界。
两个世界都有bug，两个世界的bug都在不断完善，他就像是穿梭在两个世界一样，一切都是真实的，一切又都是虚幻的。
“和我讲讲你梦里那个世界吧。”江久久回过头，坐了下来。
一旁偷听的宋乔云也是竖起耳朵，对这件事，她同样十分好奇。
江恒没有犹豫，直接从前世的自己说起，从穿越到下城区的迷雾扩散，从抵达中城区到第一次进入病房，然后再到进入阮家，最后到现在。
除了一些危险的事情之外，江恒几乎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江久久的眼角不由的流下两滴热泪，啪嗒一声砸在她的腿上。
宋乔云也是被江恒描绘的故事吸引，连手机都放到了一旁，等江恒说完，她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压根就不记得我，如果不是我回来，你甚至不知道你父母是谁？”
江恒沉默片刻，然后认真的点点头，“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
“小恒，那个世界既然那么危险，你为什么非要回去呢？”江久久擦干眼泪，握住江恒的手问道。
“因为……”江恒抬头看着眼前的二人，“那个世界也有你们啊，有我想守护的人存在，我就不能放弃。”
沉默，病房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窗外的烟花像是迎来了高潮，午夜的钟声响起，那烟火如同星星布满整片天空。
玻璃倒映着烟火，也倒映着病房内的人影，烟火和人影重叠在一起，热闹却无法和寂静融合。
许久之后，江久久才无奈笑了笑，“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