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张嬉笑着的灰色Joker自少年的指尖处飙射出去，绷直如刀，精准击碎了烟花厂里唯一的灯泡！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烟花厂就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
下一秒，手枪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
黑暗中，灰色卫衣的少年弯了唇角。
林辰就是在等对方开枪的那一刻！
他赌对方会在灯光熄灭的那一瞬间立刻朝着他的方向开枪！
赌对了！
而林辰自己早有预料地侧身躲开！
第一枪，毫无疑问地落空了！
而林辰只是在等待对方开枪时的位置！
他要确定那把手枪的位置！
在黑暗中，所有人都失去了大部分感知能力，只有林辰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个人的位置！
黑暗中，手枪枪口射出子弹的那一瞬间，火光迸射，像是黑夜里的萤火那般清晰！
确定了！
少年的眼中映入那道火光，指尖的红心A蓄势待发！
然而下一秒，那位生哥却也开始移动了！
林辰皱眉，扑克牌有可能会落空了！
嘭！
第二枪！
生哥选择朝大门的方向开枪，因为他猜测，少年定是还忌惮着自己六品后期的实力，击碎光源只是要趁乱逃跑！
然而林辰不在那里。
依旧落空！
少年眼中只剩下那道火光，他在计算扑克牌的弹道！
有人在黑暗中暴吼：“我抓住他了！他在这里！”说着便是要一刀捅向林辰！
然而对方的动作在林辰眼里就像慢放的电影一样，林辰眼神一冷，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得吐血！
林辰再次将眼神投向那个六品后期的生哥手里的手枪！
两人都在快速变换位置！
林辰眼中疯狂计算着扑克牌的轨迹！
这时候，林辰耳边似乎响起了有理树昨晚拎着他训练时说的话。
“呼吸。”
当你的心跳、血液，你的整个身体，都为了杀人而服务时，这个人，必死无疑！
少年的身形忽然停了。
林辰指尖轻描淡写地一弹，一张红心A跨越空旷的厂房，带着锋利的轮廓，坚定地坠入某一个角落。
“叮——”
清脆的响声。
似乎是什么金属物品，裂开的声音。
生哥表情惊恐地看着那把手枪在自己手中，四分五裂！
那红心A穿透手枪后，继续旋转着，刺穿了生哥的手掌！
惨叫声从黑暗中的某个位置传来，生哥面色惊悚地捂住手掌跪倒在地！
看了一眼那个六品后期的生哥，少年望向躲在集装箱后面瑟瑟发抖的招风耳，轻笑道：“还没你坚强。”
然后，脚步声走远了。
对方推开大门，阳光照射进来，显现出了一片狼藉的烟花厂。
招风耳抬起头，只看见灰衣少年走出门的背影。
对方潇洒地走了。
没有一个人敢拦。
……
林辰最终还是没有下任何杀手。
这些人明显不是什么好鸟，但林辰也清楚，如果把人全杀了，那出事的就该是他了。
这样教训一下，那群人既不知道他是谁，又不敢报警。
如果他们好好地放林辰走了，林辰还懒得管这群人……
刚刚经历一场修行者战斗的少年，此时已经脱下鸭舌帽和口罩，再正常不过地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角落。
车上有一个女孩偷偷地朝林辰瞄过来。
林辰平静地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平复着心情。
看样子，岩崎空屿貌似是这群人的……受害者？
而且似乎还是偷渡。
不过林辰知道，这些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岩崎空屿的经历虽然蹊跷，但应该和Eagles扯不上关系……
等等，也不一定！
镜说过Eagles是从事修行者买卖的非法组织！
岩崎空屿该不会真是被卖到国内来的吧？！
也不对啊，谁家买卖人口往国内送啊，这特么不是找死吗？！
林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结果来，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
不过，经过这场战斗，林辰更加意识到了星尘之气的强劲之处！
铁锈、扑克牌可以变得如此锋利，居然能穿透人体、劈裂手枪！
有理树懒洋洋地道：“这是你五品中期时，星尘之气的力量。你等级越高，星尘之气越强。”
林辰觉得这玩意儿最强得还是隐蔽性。
毕竟，一副防身的扑克牌又有什么错呢？
而且，林辰可以随手弄点儿武器下来，什么叶子、纸片啥的，根本不怕过安检！
但是林辰知道，如今的他才刚刚掌握星尘之气没多久，准星还不够准！
林辰还需要无数次的练习和复盘，认真修正弹道！
林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个招风耳会不会得破伤风……”
有理树：“？？？”
这时林辰兜里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林辰拿出手机。
十分钟前。
【镜】：“还不回来？”
五分钟前。
【镜】：“等着睡茶园吧。”
刚刚。
【镜】：“伤着没？”
林辰瞳孔一缩，镜怎么知道他刚才打架了？！
一念到此，林辰的眸子微眯起来，看来那个烟花厂里面，有镜的人啊。
有理树无奈：“他又在变相告诉你了对吧？他本可以不暴露的。”
林辰有些凝重地点点头。
可这是不是说明，岩崎空屿惹上的麻烦，确实和他有关。
不然镜也没有必要在那群亡命之徒身边留人。
但是令林辰有些疑惑的还是，镜再一次坦然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林辰知道镜有多会算计，镜走的每一步棋，都一定是有意义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镜的做法，好像在告诉林辰，这群人你放心大胆地杀，有他兜底。
镜也想杀这群人，但不想自己出手？
可是镜怎么断定林辰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邻居去冒险出手？
这也太小看他的谨慎了。
林辰眸子轻眯了一下。
从始至终，镜好像一直猜透了他。
但对于从小到大为自己谋生打拼的林辰来说，这种感觉，并不好。
镜怎么就能断定他会帮岩崎空屿？
林辰心里忽然有些逆反心理上来了，他还偏不帮了！
有理树乐呵呵地道：“一个一品，不杀你就不错了，你还逆反上了？”
林辰：“……”
林辰最终还是回复：“没。”
镜没有再回复。
有理树：“诶不过，你是真的认识什么舞水河的老许吗？”
林辰想了想：“老许是舞水河往乡镇那个方向的水上做捕鱼生意的，其实他制炸弹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老头子是个好人，今年暑假我就是在他那儿打工，”林辰眉眼微垂，“要不是他失足掉下山崖，我可真就成他徒弟了。”
有理树惊道：“他死了？！”
“嗯，”林辰平静地点点头，“我亲眼看着他掉下去的，但是我没能拉他，因为我那时候精神力衰弱，体弱多病，拉了他我也得死。”
有理树听得林辰的语气，犹豫了一下：“林辰，你在……自责吗？”
“怎么可能？”林辰笑了起来，“我一直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少年是在笑没错，可那双黑眸深处，却不自觉地涌上了一丝讽刺之意。
有理树却沉默了。
脑海中陷入了长久的安静，林辰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叹息道，“好吧，是有点儿。”
“老许脾气不好，没事就喜欢臭着一张脸冲我瞎嚷嚷，但是，他是个好人。”
少年脸上的表情涌上些怀念。
在林辰眼里，老许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好人。
“有理树，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都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林辰轻声道，“可它偏偏出现了，让我不得不信了。”
“他收了我做他的助手，可是我那个时候那么弱，肯定一直在给他添乱吧。”
那个总是臭着一张脸的老头子，给了他一笔能够续租这个小出租屋的工资。
可是，明明那个老头子自己也很困顿。
然而老头儿掉下去的时候，林辰正在捣鼓老头儿的三轮车，一回头，连老头儿的衣角都抓不住。
林辰在那个山崖边静静地站了一夜，泪水流了一脸。
林辰从小就听见大人们说什么学生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希望……
那时候林辰就觉得，这特么是在说什么屁话啊！
他们明明就是社会的累赘好吧？！
真出事了的时候，帮不上一点儿忙。
可是老爷子就是对他这么好啊！
林辰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有些释然的笑容，“说什么不愧疚都是假的，但是我知道做人就要问心无愧，我很感激他。”
如果有愧，那就说服自己不要有。
公交车最后一排的角落，少年那双望向窗外的黑眸愈发明亮了，笑得灿烂无比，如沐春风。
公交车上偷看少年的女孩眼底闪过一丝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