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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云莱歌 > 第105章 身心皆囚当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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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半鲤盘膝坐在床上,身前一颗晶石散发着浓郁的天地元气,顺着他平缓的呼吸进入他的鼻腔,随着入体的元气越来越多,他脸上残留的苍白之色悄然溶化。

他缓缓睁眼,眼底闪过一丝金色流光。

今天便是大祭。

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剩下的几天里他足不出户,一直在梳理自身的修为,而因着某种厚积薄发的道理,他的剑道也在这几天里有了一次井喷般的提升,此时此刻,界海下游曳的剑气已经扩张到近乎百道,数百剑气仿佛鱼潮,蔚为壮观。

修真者境界越高,便越难受伤,但同样的,一旦受伤愈合也会越发困难,就像瓷器坚硬而易碎的道理。

而陈半鲤因为体质原因,这种景况更加严重,如果让他自然愈合,怕是要拖到半月后去。

于是他只能求助于外物,借助这颗价值连城的晶石,前几日与冯广一战所受重伤完全愈合,此刻的陈半鲤,是大陆历史上最年轻的游心初境,天生剑心通明,剑道小宗师,肉身坚逾金石,战力极其强大。

现在的他,已经隐隐有步入强者之列的趋势。

但他并没有多么自豪。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不要这修为。

凝香在一旁默默擦拭着沧溟剑的剑鞘,一直将其上镶嵌的宝石擦得晶莹剔透后,才将其递给了陈半鲤。

陈半鲤起身,穿好产自淮南府的名贵皮靴,披上一件府里新做的绣着云纹的白袍,漆黑的长发被紧紧扎起,用一根玉簪固定住,眉眼疏寒清美,当真有了浊世佳公子的翩翩味道。

他接过沧溟剑,仔细地将其佩戴在腰间。

他对着凝香点点头后,便抬脚,准备去见楚流渊。

就在他推开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小侍女的声音,那声音里透着他从未听到过的担忧和紧张。

“少爷...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陈半鲤顿了顿。

片刻后,轻声道:“好。”

白小洛带着几名青城剑宗的中生代强者住进了楚府,此时已经先他一步在竹屋里等候,看着他走进来,她漫不经心的桃花眼微微瞪大,接着满是感慨地挑了挑眉。

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

楚流渊也在看着他,眼中微含笑意。

待他入座后,白小洛率先开口:“按照计划,我,你,还有一名长老在大祭处伺机而动,为了隐蔽人数不能过多,楚家这边是谁?”

楚心轻声道:“是我。”

白小洛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惊色,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悲先生那边,就由楚家护卫、这些剑庐强者共同抵御,那位钟长老...”

陈半鲤明白她的意思,开口道:“钟主教已经返回了光明殿,玄教骑兵也尽数撤回,不必担忧。”

钟随走之前跟他说了几句话,大体意思是玄教会选择袖手旁观,但他们必须把规模控制住,不能伤及无辜。

这也是教皇的意思。

其实把一位战力超凡的剑宗强者晋升赌在几句话上很是冒险,但陈半鲤总感觉那位老者的话是值得相信的。

也许是因为在静室里,他曾经见过那张苍老容颜上的泪水。

这让他始终觉得教皇并非是如旁人所言的狂信徒以及无爱者,对自己师弟感情如此深厚,怎么可能对世间无爱?

但如此重大之事不能只凭感觉,他们也必须做出安排,楚开早在昨天夜里就离开了楚府,至今未归。

楚流渊突然开口:“那头老虎,你们是如何安排的?”

他说的是上官垚,陈半鲤说道:“昨天已经派人给他送了信。”

“可靠吗?”

“是上官蓁所中毒药的解药。”

楚流渊这才点头。

当初从闻人沁那里套到解药,陈半鲤就没有全数送出,而是找了楚心帮他分割成了两份,一开始送出去的那份药效相似,但药力弱了四成,只能治标,不能医本。

当初做这件事时,楚心看着这位新主子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既有对此事本身的否定,还有对其心机手段的放心,以及几不可见的警惕。

陈半鲤知道,自己已经无颜面对那个爱穿粉色衣裙的柔弱少女了,把那张娇弱的脸庞和明亮的目光从想法中抹去后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七大家这边,就劳烦您了。”

楚流渊点点头:“虽然我无法轻易离开竹林,但有些事并不需要我亲自到场。”

陈半鲤一开始没有想到什么,但自从知道了悲白发的事情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迟疑道:“为什么您无法离开竹林?”

楚流渊看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前尘往事罢了。”

这片竹子是她亲手种下的,他没有说。

但陈半鲤明白。

时至今日这已经不只是一种精神寄托,而是演化成了这位天资卓绝的无衡巅峰强者的心魔,那一天的悔恨和无助把他困在了这片竹林里,肉体精神皆不得出。

如今形势并不明朗,上官家和应家在接到信后答应了陈半鲤的请求,施家林家和李家态度暧昧,至于唐家不必多言。

如今整片大陆都知道陈半鲤会在大祭这天动手,这一点并不奇怪,是吴谌放出的某些消息。

比如...青城山下小镇,近日进出的人有些太多了。

再比如楚家那座着名的小院里,最近惨叫声传出的频率要高了太多。

再加上他的师承,那位为了他孤身赴雪原的青城最强剑主的死。

以及来自楚家的次辅大人突然告老,仿佛是来自龙椅之上的回应。

于是朝堂上衮衮诸公开始紧张,大楚开始紧张,世界似乎也开始紧张。

让他们动起来,这样才有破绽。

这是吴谌的解释。

大楚在京都经营数百年,哪怕是姜煜恐怕也不能完全掌握手中的底牌,这种情况下必须逼得他们动起来,提前把那些底牌揭开,这样才能尽可能减少己方损失。

无论是他还是望南山,都对青城以及陈半鲤怀着一份隐蔽的愧疚,尤其是前者。

这些天来他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没有爆发那场争吵,如果他与白数一同前去...

没有如果。

事实上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回到京都的陈半鲤,无论是对他还是旁人都冷淡疏远了不少,此间意味不言而喻。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眼神极罕见的透着忧伤。

曾经有个女子,她笑话他青年时便暮气沉沉。

曾经有个青年,他笑话他读书时便心思过重。

那一天,几乎滴酒不沾的昆仑院院长在小楼里大醉,身旁无人,因此无人能听到他的呢喃。

“你们都走了...让我怎么面对那孩子?”

茫然四顾,夜色冷清,四下无人。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