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可有什么消遣?”穗禾和杜若鹄并肩走在回宫的小径上,穗禾佯装无意的开口询问。
“公主还不知道臣女么,惫懒的很,好不容易休旬假,自然要在府中好好休息。”杜若鹄也很无语,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人人吐槽单休,她现在连单休都保证不了。
“你不知明日有盛会吗?”穗禾见杜若鹊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想到这人无事的时候便缩在离园里,完全不理会宫中朝上都发生了什么,成日在外人面前装成娇柔病弱的样子,也就不意外了。
“公主可是说表哥回京的事?这个我知道,刚才在绣堂公主不是说过。”
“是……不是……”穗禾只觉得自己都被杜若鹄带偏了,连忙趁杜若鹄开口之前说道,“皇兄明日于城门口举行迎接仪式,欢迎使团回京。”
“公主不是说他们今日是归京吗?”杜若鹄其实对穗禾说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原本以为今日回家就能见到表哥了,还想着试探一下表哥对穗禾的想法。
“此次进京的队伍除使团三十二人,还有三千士兵护送且末送的国礼。这么多人今日匆匆进城岂不是太随意。”穗禾白了杜若鹄一眼,只觉得这人一点敏锐性都没有。
“皇兄下旨,今日让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整休一日。明天一早使团人员和五品校尉以上护卫将领着官服进城,大皇子替皇兄迎接众将领凯旋。”穗禾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杜若鹄,想起某人憨直的笑脸,不由得心跳漏了半截。
“如此的确算是一个盛会,使团在边境为我大楚舌战敌国,一路艰苦,应该受到百姓欢迎。”杜若鹄听穗禾的说法也不由得起了兴趣,她来古代这么久还没有看过这么盛大的场景。
“你觉得使团不易?”穗禾听见杜若鹄的评价不由得侧目。
“自前朝起且末便屡屡来犯,到如今已百年之久,边境百姓苦其久矣。如今两国签订合约,且未向大楚称臣堪称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使臣耗时三月有余,唇枪舌战毫不放松,为我大楚争取到诸多利益,称一句英雄并不为过。”
杜若鹄想想起后世的外交天团,她一直觉得一个国家要有不败的地位,除了要“能打”还要“会说”。
况且杜若鹄作为杜家女,父兄皆镇守于西北,深知边境百姓不易。她在西北住过,还上过战场,对和平的珍贵更深有感悟。
“文臣武将一向不够和睦,我一直以为你武将世家出身,定会对使官之类的文臣不屑,但听你的语气你对他们到极是尊崇。”穗禾听杜若鹄一番话,仿若看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武将在前线拼命厮杀,打下国家的说话权利;文臣在谈判桌上舌战群儒,用自己的才思为国家争取最大化利益。在我看来,文臣武将各司其职、缺一不可,二者因官职不有品级之分。但从身份而言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别。正如同江山社稷,也离不开百姓。”
杜若鹄来自经济发达、国家安定的现代,作为一名军人她为保家卫国而奋斗,但是一个国家要良好的运作,并不是只有武力就足够的。
未来的世界也波谲云诡,话语权和武力值一直成正比的。
穗禾定定的看着杜若鹄,她作为王朝公主,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皇权至上,天下臣民皆以皇权为尊,在皇室的带领下受朝廷恩赐生活获得一切。
功名利禄、和平稳定,都是王权的产生物,靠的都是皇家。可杜若鹄却说国家安定靠的是文臣武将,甚至是百姓。
其实历代王朝文武相轻又何尝不是一种皇权之下的制衡之术?一个朝廷,倘若文臣武将团结一起,那坐在龙椅上的人可就不安稳了。
杜若鹄正走着却发现身边的人落在后面,便疑惑的开口询问:“公主怎么不走了?”
“无事,只是突然觉得满朝廷的文臣武将都如你这般豁达,那皇兄就要战战兢兢了。”穗禾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但眼神中却满是认真。
“那,公主会将我的这番言辞告诉皇上吗?”杜若鹄索性也停下脚步,专注的看着穗禾。
杜若鹄不是不知道自己这番说辞在某些程度看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杜若鹄也想借机看一看自己在穗禾心中的位置。
这一年多的相处下来,除了穗禾最初对自己的针对外,两人的关系渐渐近了。但杜若鹄可不敢真的信穗禾,对方毕竟是皇权至上的皇家人。
如今扔出这一番话也全做试探,也是为了衡量确认一下自己到底和穗禾能相处到哪一步。
穗禾也认真的看着杜若鹄,这一瞬间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的想法,穗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所想,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
“我们明日去看使团进城吧。”不知过了多久,穗禾突然笑起来邀请杜若鹄。
杜若鹄见穗禾的反应也稍微的松了口气,微微笑了笑开口回道“好”。
两人回了蕊翠宫,穗禾回去休息了。宁儿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等着杜若鹄回离园,等杜若鹄回去,交代了阿香几句便出了皇宫。
因着今日出宫时间比往日早,镇国侯府的马车还没到宫门口,杜若鹄干脆领着宁儿直接走回侯府,顺道好好呼吸一下宫外的新鲜空气。
“吁……妹妹。”刚走没几步,杜若鹄身后就传来了杜若鸿的声音。
“哥哥?”杜若鹄回头一看,一身朝服的杜若鸿正站在宫门口含笑看着自己。
见杜若鹄停下来,杜若鸿连忙快走几步赶上前:“今日下学这么早。”
“今日刺绣课上我表现好,所以嬷嬷提前放我出来。”杜若鹄笑着插科打诨,一旁的宁儿只得无奈的抬眼望天。
“嗯,我妹妹是最棒的。”杜若鸿见宁儿那一副无语的样子,自然知道自家妹妹是什么德行,但还是温柔笑着应和杜若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