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啼没有异议,村民们也不肯重新选,即使他明目张胆的威胁,但神婆也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于是,这暮山娘娘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等回到院子,温闲让苍啼坐下,立即收拾着他们的行李。
望着温闲那忿忿不平的模样,苍啼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温少侠,歇一歇吧。”
温闲听到苍啼的话,放下手中东西,转过身走到苍啼身旁,蹲在他面前看着他道:“你真要去做那什么暮山娘娘?”
“为什么不呢?”苍啼安之若素,好像接下来他只是要去算个命而已。
温闲无奈地坐到他身旁:“那个暮山神我们也不知道是何人,你身上又有旧伤,身子又虚。”
望着温闲这担忧的神情,苍啼脸上也浮现出了温和的笑意:“不是还有您吗?之前您不是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吗?怎么现在怕了?”
“如果是我去,我当然无所畏惧,可是你,万一那家伙很难缠,你打算怎么脱身?”
“放心吧,”苍啼浅笑着转过头望着窗外的雪,“直接把他杀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你要杀暮山神?”温闲感到震惊。
他只以为苍啼准备去到那里,然后找机会脱身。
但万万没想到他的打算居然如此不一般。
早些年就听说过淮苍帝君虽然心怀苍生,是一位温柔至极的神,但同样杀伐果断。
今日算是见到了。
“你打算怎么杀?”温闲问道。
苍啼打开放在一旁的折扇,在手上转了一圈看着温闲。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用任何的手段技巧,拿着扇子,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直接去杀。
“你…不怕你打不过啊?”温闲说道。
虽然温闲知道淮苍帝君的能耐大了去了,执一扇抵万军的威名从来都不是虚构。
可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苍啼因动用庞大的灵力而痛不欲生的模样。
现在想起他那模样,温闲依旧觉得后怕,依然会骂自己那宁折不弯的倔脾气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
“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了,应该没问题的,我觉得。”苍啼知道温闲在担心什么。
但眼下必须去杀了那个人,而且必须由自己动手,也算是告慰师兄的在天之灵。
虽然他不确定与他所知道的是不是一个人,但总得去看一看。
“算命的,关于暮山神,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温闲望着他问道。
温闲已经做好了他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的准备,但苍啼却意外地点了点头。
不过一时间好像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思索再三,苍啼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不让你吃那一盘肉吗?”
温闲一愣,他先前确实好奇心重,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养成了这算命先生让自己干嘛,自己就干嘛的习惯,还真没想过要问为什么。
不过苍啼都这样说了,温闲也配合地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羊肉,而是…”苍啼刚要说,然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温闲,“你先前在神界,有没有听过五千年前,凡界那次大饥荒的事情?”
“没有。”
“嗯——”苍啼若有所思地拉长了声音,“那我还是不说了,怕吓到温少侠。”
温闲:“……”
上一次他这话说一半还是在上次,这段时间他太老实,让温闲差点忘了这个家伙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调戏自己的话语行为可是恶劣至极。
“你说,本少侠好歹也是个真君,怎么可能会吓到。”
见他这反应,苍啼浅笑着点了点头:“也对,那我就跟你说吧。
那不是你所认识的那种羊肉,而是两脚羊。”
“两脚……”温闲忽然僵住。
他虽然之前没来过凡界,但对于凡界的某些奇闻也是有所耳闻的。
两脚羊这个一直以来只停留在书籍上的词汇,温闲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得那么近。
在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真的只以为是某种他不认识的羊,但当知道那是这些凡人的同类时,他只觉得胃里犯恶心。
“不过温少侠,你放心吧,这里的应该是真的羊肉,毕竟现在又不是灾荒时期。”苍啼淡淡地说道。
“那你还这样说?”本身早上吃了两块甜腻的点心温闲就觉得不舒服,现在经他这么一说他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若不是怕饿死了苍啼自己得守寡,他是真的连饭都不想做。
望着他那难受的模样,苍啼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但很快笑容又淡了下去:“六界一向息息相关,一界不宁,则其他界也会有影响。
所以五千年前,凡界民不聊生之时,青云也派了人前来想法子解决。
所派之人便是淮苍和龙炎二位帝君。
也是在当时,二位帝君头一次知道了两脚羊的说法,也听到了今日那神婆所吟唱的歌谣。”
苍啼还记得和师兄看着那些饥饿之人,他们正围聚在一起,煮着当日的晚餐。
而在他们周围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
他们很有规矩,等待着一个女子用那怪异的声音吟唱完歌谣,才把肉食分发下去。
因为他们二人是客人,所以自然也分给了他们。
不过,他们两个人本着不跟这群饥饿的凡人抢吃食的原则便没有接受。
后来知道真相的淮苍帝君和龙炎帝君万分庆幸自己心中怀有怜悯。
当时,他们救下了一个差点被当做两脚羊的年轻男子,而那个男子便是龙炎帝君后来的爱人。
那个男子也为二人解释了歌谣的内容,歌谣的语言是部落内部的语言,所唱的内容则是为这些成了两脚羊的凡人祈福。
“后来,二位帝君发现他们的土地实际上是种得出粮食的,于是,龙炎帝君和淮苍帝君找来了粮食的种子,带着他们耕耘,算是解决了温饱问题。
而部落的人们也保证不会再伤人性命。
神不可能一直盯着凡人,所以二位帝君便各奔东西去继续拯救苍生。
等到凡界的灾荒彻底解决后,已经过了十年。
后来,淮苍帝君先回了青云复命。
而龙炎帝君…”
说到这,苍啼顿了顿,像是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般,长舒了口气,继续道:“而龙炎帝君带着他的爱人在凡界四处游历,好生快活。”
“等等,龙炎帝君也是有封地的吧,他不用管他的封地吗?
就算说是有一帮能人可以代替管理,那神界的那些聚会,他都不出席的吗?
这么大张旗鼓,难道他不担心被神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晓自己爱上了一个凡人?”温闲睁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看着苍啼。
殊不知他这些问题引着苍啼想起了一段崩溃焦虑的历史。
回忆起那段苦不堪言,让他差点把自己的青鸾羽毛给拔光的经历,苍啼实在冷静不下来,咬着牙道:“他当然不用担心,毕竟他师弟的羽毛要拔光也需要好几千年呢。”
这话听的温闲云里雾里的。
龙炎帝君的师弟,不就是淮苍帝君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拔羽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