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珊心中一凛,猛地回头。
却只见人潮涌动,每一个面孔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与期待。那道寒光,就像是一个幻觉,转瞬即逝,消散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喧嚣的人潮里充斥着各种方言。这趟灯会,不只是邻近乡镇的百姓纷至沓来,连外地的人们也慕名前来赏灯。
聂小荣操着蹩脚的外乡镇方言,随时随地地搭讪路人,大胆猜测他们的来处。每猜中一次,他便得意洋洋地朝叶珊和薛慕文投去一瞥,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薛慕文羡慕地说:“他怎么那么敢?”
叶珊嘴里嚼着甜杆,还没来得及开口,聂小荣已经满脸自豪地开了口:“我同学都说我有语言牛逼症!”
谈及同学,聂小荣突然想起了和他们的约定,急忙表示要先去找同学们,稍后再回来和两人汇合,说完就跑了。
河畔边,各式各样的彩灯渐次点亮,色泽斑斓, 犹如无数闪烁的宝石,将夜色装点得格外迷人而河面上;老百姓的河灯已一盏接一盏地缓缓放入河中,它们在水中轻轻摇曳,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将河面装点得如梦似幻。
西边,舞龙舞狮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步入场地,它们或盘旋起舞,或跃上高台,锣鼓喧天,气势磅礴;而东边的桥上,戏曲表演者们身着华丽的戏服,唱腔悠扬,咿咿呀呀地唱着七仙女的故事,吸引了众多游客驻足欣赏……
叶珊立于这光影交错的画卷中,看入了迷。
“咔嚓!”薛慕文迅速捕捉了这一刻。
叶珊说自己不上镜,不想拍。“拍吧拍吧!我爸说胶卷还剩下十几张,让咱们全用完!”薛慕文说着,又举起了相机。
“你们是兄妹两个吗?” 一个大爷凑了过来,眼神中满是好奇与亲切。
见叶珊和薛慕文态度彬彬有礼,大爷自我介绍,他是特地从外省赶回家乡看花灯节的,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遗憾的是他没有带相机,希望能请他们帮忙拍照留念。
二人不厌其烦地从各个位置和角度,给大爷拍了好几张。大爷感激地留下钱和地址,恳请把照片洗出来寄给他。
叶珊欣然答应。
河边,一座精心搭建的嘉宾主席台上,座无虚席,各界名流汇聚一堂。四周,一群扛着各式摄影设备的记者穿梭其间,寻找着最佳的拍摄角度,快门声此起彼伏,捕捉着每一个可能成为头条的瞬间。
人群中,一阵兴奋的呼喊声突然响起:“游船要来了!”
叶珊早就看准了一个观看游船的好位置——天生河的拐角处,这里游船行驶缓慢,能看得更清楚。
显而易见的好地点,已经有不少人占着了。没办法,叶珊挤到前面,拽着河边一棵老树,小心翼翼地往堤岸下走了几步。
薛慕文捂着鼻子抱怨:“有味儿!”
河水的确不似十年前那般清澈,加之暑热使得水汽蒸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清新的气味。
叶珊却不以为意,兴奋地说:“那你站我后面吧,我得站前面看清楚些。今晚会有霞光厂的游船呢!”
霞光厂的游船上装饰着一个巨大的胸针造型花灯,其中央位置赫然展示着霞光品牌的醒目logo,整体设计既美观又直观,巧妙地将艺术美感与品牌宣传融为一体。
叶珊急切地让薛慕文快速拍下这独特的景致,她打算寄给安施赋。
紧随其后的,是市里一家知名雪糕厂的游船,它匠心独运地用飘带模拟出雪糕冒起的丝丝凉气,这个创意不仅吸引眼球,也勾起了叶珊对清凉雪糕的渴望,让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薛慕文说:“珊珊,我去买雪糕吧?你想吃什么?”
“熊猫头!”叶珊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薛慕文已挤出人群,飞奔而去。
熊猫头,那是一种以熊猫脑袋为造型的可爱雪糕,黑色的巧克力部分浓郁醇厚,特别好吃。
最后一只游船过去了,举办单位开始燃放烟花,绚烂的烟花将夜空装点得如梦似幻。叶珊抬头仰望,完全沉浸在了这个由光影与色彩编织的梦境之中,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嘈杂与纷扰。
身后一声惊恐的呼喊声突然划破了夜的宁静——“有蛇!有条大蛇!”
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如同惊雷炸响,瞬间让周围的人群陷入了混乱与躁动。
蛇?大蛇?!有多大?在哪儿?在河畔?树梢间?还是在水里?!
每个疑问都像电流一样刺激着叶珊的神经,让她的肌肤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鸡皮疙瘩。一时间,她不知道是注意脚下,还是注意树上,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背后一股力量袭来——是故意,还是挤压?叶珊无暇辨别。慌乱中,她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跌入了河中。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紧接着便是冰冷的河水猛地灌入口鼻,让她几乎窒息。
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拍打着水面,双脚则用力蹬着,试图找到支撑点。但河水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而河岸上,人们的惊叫声、呼唤声此起彼伏,与河水的汹涌声交织在一起,凄厉而恐怖。
恍惚交错间,那些生死攸关的记忆如同被搅动的水流,混乱而强烈地冲击着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