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宾馆里并无异常,亦无人敲门。很快,安施泽在窗口看到了警车的离开。
显然,警察的造访,不过是另有他因。安施泽心情大好,又悠然自得地点燃了一支雪茄。
半夜,月光稀薄。临街的商店,卷帘门紧锁,仿佛是沉睡巨兽的巨口,吞噬了白日的喧嚣与繁华。这样的夜晚,静谧得让人心慌,每一片阴影都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力搓着手,在化工厂门口徘徊,终于等来了安施泽。
安施泽边走边问:“她醒了吗?”
“醒了,还说饿,要吃东西。”
安施泽猛地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什么?她醒过来就说了这个?”
“您不是说那药会让人忘记事情吗?”阿力显得有些困惑。
“哦——”安施泽沉吟了一下,然后解释,“那种破坏记忆的药,我还没给她用。她还说了什么?”
“她就问了一句‘这是哪里’,看起来还有点迷糊,然后就开始嚷嚷着要吃东西。”
安施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沉思了片刻,低声道:“走,带我去看看。”
西郊的房子还带一个院子,虽然没有院门,但安施泽却对此地颇为满意。他环顾四周,只见零星散布的房屋都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除了路灯,没有一点灯火的迹象。
安施泽进门,发现安牧惜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而叶珊正靠在墙角,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安施泽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她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我早就和你说过,女孩子啊还是应该过得轻松开心一点,不要太辛苦太累……可惜呀,你不听,小小年纪非要管得太宽!”
叶珊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想说话?好,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要是敢大叫,我就抽烂你的嘴!” 安施泽冷冷地说着,伸手拿开了叶珊口中的布团。
叶珊喘了口气,随后费力地活动僵硬的面部肌肉,样子颇有些滑稽,阿力在旁看着,笑出声。
叶珊也跟着傻笑:“叔叔,你们是在做什么游戏吗?为什么要绑我?游戏做完了吗?我想回家了。”
安施泽俯下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审视着她的眼睛。
半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游戏?你说这是游戏?”
叶珊眨巴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轻轻点头。
安施泽放声大笑:“演技真不错!叶珊,以你的机灵,难道还看不清眼下的局势?现在你明白做个天真小孩子的好处了?
“你啊,就是太聪明了。如果稍微笨一点,你现在装无知小孩,说不定我还真信了。可惜呀可惜!太晚了!”
叶珊知道再装下去也无济于事,便收敛了笑容,“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谁说我不杀你?”安施泽脱口而出,忽听身后有动静,便改口道:“我现在不能放了你,等事情办完了再放你走。”
安牧惜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过来,困惑地问:“叔,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安施泽一边拿布团给叶珊堵上,一边回答:“没事,我有破坏记忆的药,到时候给她灌进去就成!”
安牧惜挠挠头,嘟囔着:“不是说之前喝的药就能忘吗?”
安施泽似乎并未听见,轻拍了拍安牧惜的肩膀:“牧惜,护照还得两天才能到手,你就辛苦这两天,和阿力在这里看好她。等我这边厂里的事处理妥当,就送你出国。”
听到这番话,安牧惜的脸上又露出了喜色,他捋了捋厚重的刘海,承诺会好好看管叶珊,只要安施泽能尽快帮把事情解决。
安施泽又交待了几句,这才回了宾馆。
阿力依照安施泽的指示,将叶珊的双手牢牢地绑在了房间角落的桌角上。他在桌上反扣了几个酒瓶,只要桌子稍有摇晃,便能立刻将他惊醒。
看着阿力和安牧惜沉沉睡去,叶珊却毫无睡意,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中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那时,她急切地想见到安施赋,坚持要留下来等待。安施泽的眼角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寒意,虽只短暂一瞬,却让叶珊捕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这与他平时的姿态大相径庭。
紧接着,安施泽询问她是否有将排污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这个问题本身并无不妥,但提问的时机却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这一切叶珊都归结于自己过于敏感。
只是,安施泽离开时,关门的那一刹那,他透过镜片上方投来深深的一瞥,像是谨慎观察,又像是无法掩饰的厌恶,让人非常不舒服。
叶珊从未在他眼中见过这样的神情,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独自坐在沙发里,目光随着窗外的夕阳缓缓沉落,叶珊的的内心也仿佛随之沉淀,逐渐凝聚起一抹清明。
她在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各种信息,从安施赋电话长久关机,到楼下安牧惜的电话,再结合安施泽询问排污事宜时的微妙态度……
目光突然落在手中饮料上,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油然而生,叶珊联想到了一种不太好的可能。
她提醒自己,虽然不能仅凭直觉和那些蛛丝马迹就草率定论,但做人小心谨慎是不会错的。
于是,她迅速倒掉饮料,然后她准备用客房的电话打给聂小荣,让他一小时后接不到自己的电话,立即报警。
然而,电话刚刚拎起来,就听到门外有人咳嗽的声音。
叶珊立即放下电话,扑倒在沙发上。
但似乎只是一个过路者。
叶珊想爬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开门,于是,她只能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如果饮料真有毒,她这样做符合安施泽的期待;若无毒,可以理解为小憩一番,也无伤大雅。
然而,安施泽冷笑着的话语打破了她的侥幸:“喝得还真干净!”
叶珊心中一沉,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但此刻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她听到安施泽在叫阿力。
阿力,拳击冠军,再加上高大的安施泽,自己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如果强行想逃,恐怕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起了杀心。
考虑到这点,叶珊忍了下来,一直装晕睡。
也因此,她听到了安施泽他们所有的对话内容,而这些内容,此刻在叶珊的脑中一点一滴拼凑起来,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而危险的剧情。
叶珊意识到,自己正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