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站在至高处,何苦寻不到他?
此话透露着一个重要信息——
阿生确实还活着!
只是,阮家上下皆瞒着阮桉晋,不愿透露半分,可这也间接说明,阿生如今状况十分不好。
要天下,还是要阿生,这对别人来说可能难以抉择,可对阮桉晋来说,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选择。
天下,只是他用来取悦阿生的一种手段!
气势一泄,叶卿有些不敢直视阮桉晋的眼睛,生怕他从中看出些什么。
也不知阮添财这招好不好使,能否将阮桉晋留下…
殊不知,阮桉晋早将他看透。
一个巧劲的拉拽,叶卿被按坐在椅子上,阮桉晋死死将他圈在了身下。
他压低的眉眼缱绻多情,抬手细细替叶卿擦拭唇角血污。
暗香盈袖,气息浅浅,他俯身低低哀求。
“叶卿,帮我……”
叶卿只觉尾椎升起一股酥麻,半边身子起了鸡皮疙瘩。
“阮桉晋你还要不要脸!对我你使什么美人计!你有病吧!”
阮桉晋不为所动,眸色深邃间愈发逼近。
眼见着,密而翘的睫将戳瞎叶卿眼。
“叶卿,求你…”
软糯上扬的尾调直往耳朵里钻,似猫崽的小尾巴在掌心轻挠,叶卿受不住的别过脸,耳尖泛红,色厉内荏道。
“我没药!你走开!”
凭什么一个个的都只知为难他?
好似他愿意做坏人般!
不服气的吸溜着鼻子,叶卿打心底的觉得有点委屈。
阮桉晋一向心软,见此情景,饶是自己憋的心口发苦,依旧克制的放开了叶卿。
“对不起,我没办法。”
他只是没办法了,不然他也不愿逼叶卿。
“你知道,我也没办法。”
翠色迅速在眼前划过,甜香袭来,转瞬,阮桉晋眼皮重若千斤。
叶卿又对他下药了!
“叶卿!你…”
阮桉晋一个踉跄,咬牙去抓叶卿。
叶卿借势掐住他的肩,反将他按入椅中。
眼见他眸中血色越发厚重,叶卿神色复杂的盖住了他的眼睛。
“你知道,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愿救下他,你明知道…”
阮桉晋明知道,阿生断然活不了。
他为难的,不愿放过的,只有他自己……
睫毛刷过掌心,阮桉晋被迫沉睡,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叶卿撩开阮桉晋衣袖,按向脉门,片刻后,皱眉自语。
“怪不得药浴失效,这被变异蛊虫寄宿过的身体早已不受寻常药物影响,这下该如何是好……”
他想的认真,丝毫未发觉,那昏睡中的阮桉晋小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
石寨
啪!
青瓷茶杯滚在桌脚,不动声色的溅起一片暗色水渍。
眉峰冷厉的方衍仅凭一身煞气便将那陈大夫吓的不敢动弹。
“我带他回来不是让他死在这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他活着!”
饶是陈大夫吓的腿软,依旧咬牙坚持之前的说法。
“这…少主,小的只是个普通大夫,就算您杀了小的,小的也做不到啊…”
蛊虫变异,神仙难救,连药不死都没法子,他能如何?
一旁候着的许福迅速瞥了陈大夫一眼,假意解围道。
“陈大夫若有法子,那岂不比药不死更厉害,若不是没了活路,阮家岂会放任阮桉晋自生自灭,主子就别为难陈大夫了,就算这毒出自老爷,也不是陈大夫说解就能解的,您还是…”
还是去请示方全吧。
这话许福没说出来,可方衍却听明白了。
就算他强压陈大夫在此,没有方全的首肯,陈大夫不敢擅自解毒。
阮家是方全势在必得的一颗棋子,不管阮桉晋是死是活,只要落入他的手中,都是可以操控阮家的筹码。
算计人心,方全一直很擅长。
陈大夫本感激许福出言解围,可越琢磨越觉的不对劲,等反应过来时已被死亡阴影所笼罩。
方衍本就喜欢事事跟方全唱反调,阳奉阴违之事更是不知做了多少,陈大夫选择听方全的话,那就不配留在这里!
腾空的足尖着急的在空中乱蹬,陈大夫面色涨红,拼命去掰扼着咽喉的大手。
可他只是个大夫,根本不是方衍这个武夫的对手,眼看眼珠外突将要断气,许福掐着时机上前按下了方衍的手。
“主子,使不得,陈大夫只是对老爷忠心耿耿,一时没想明白,给小的点时间,小的定能劝服陈大夫。”
方衍冷冷扫了许福一眼,冰冷杀机毫不掩饰。
“你以为你是谁!凭何阻我!”
“小的只是主子的奴,自是一切为主子着想,只要能助主子达成目的,小的万死不辞!”
许福迅速跪下,将头埋的极低,脆弱的后颈毫不设防的暴露在方衍眼皮底下。
只要方衍愿意,伸手就能将他拧成麻花。
方衍静静看了许福一眼,随即将半死不活的陈大夫扔在他面前。
“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若不成,你跟他一起死。”
“是。”
许福不敢抬头,迅速拽上陈大夫的一只胳膊,将他拖到了屋子外…
房内只余方衍与沉睡的阿生。
没了外人,方衍一身煞气消退无形,随意走动几步,再回神时,他竟站在了阿生的床前。
睡梦中的少年面色苍白如纸,眉头轻蹙,紧绷着的唇角透着一丝压抑的不安。
他真的是阮桉晋吗?
没关系,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开始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呼吸微弱清浅几不可闻,方衍不由伸手,指尖在将触碰到阿生的面颊时突然顿住。
他的指腹因常年练剑极为粗砺,这么娇嫩的脸会被刮坏吧?
这样的人就该如名家墨宝般被细细装裱,妥当收藏。
或跟那人般,无暇如雪巅之上月华白霜。
纯净无垢,只可远观。
好似心头隐秘处被掀开一道口子,那些不堪的心思急吼吼的想要逃出来,想寻找一个宣泄口。
方衍猛的起身,逃似的跑了出去。
屋外陈大夫正与许福僵持不下,忽见方衍气势汹汹冲了出来,吓的一把抱住许福胳膊,立即同意了许福的建议。
不等方衍说话,他扑通跪地,膝行至方衍跟前恭敬道。
“少主,小的真的没法子,若单是一种毒,小的都能医,可他这是变异蛊,这天下,只有毒不活能救他,可毒不活……”
方衍一愣,只觉这名字有些耳熟。
“你说毒不活?”
“正是,毒不活以用毒闻名,可她那性子古怪,只杀不救,还喜欢用活人试毒,且喜欢好看的小郎君,我看这阮桉晋生的也不错,没准…”
说到这里,陈大夫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继续编下去。
就是不知毒不活解了这变异蛊,会不会拿他试新毒…
这些话皆是许福所教,陈大夫也摸不准方衍是否会信。
可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