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渝淡定地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剑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嫌弃地将那帕子扔在地上,才将剑收回剑鞘。
整个过程面无表情,冷静得可怕,像地狱罗刹般。
可姜子鸢看在眼里只有心疼。
萧渝自幼便失去了母亲的庇护,要想在尔虞我诈的后宫里活下来,不仅要如狐狸般精明,还要装得如冰山般冷酷无情,才能免遭陷害。
谁都不想双手沾满鲜血,可古往今来,哪个上位者不是踩着鲜血踏上去的,更何况是这些人将萧渝逼至如此境地。
“吓到你了?”见到姜子鸢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萧渝担心道。
“没有。”姜子鸢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更何况卢坤在京中一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子鸢,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的双手早已经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即便我不杀他们,他们亦不会放过我。你别怕,不管将来我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卢坤竟敢对姜子鸢用刑,还残忍地杀了曹管家等十余人,他如此轻易地让他死去,已经很便宜他了。
“阿渝,无论你变成怎样,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位尊贵无比的二公子。”
萧渝含笑地看着她,“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喜欢的只是本公子这副皮囊?”
“不是,我喜欢你,不单单是你的相貌,还有很多……”姜子鸢羞涩地说着。
“嗯,本公子知道了。咱们先回去。”
“好。”
随即,萧渝为姜子鸢戴上斗篷的帽子,自己也整理好斗篷后,便抱着她跃上了围墙。
黑色的斗篷如墨云般笼罩着两人,将他们的相貌遮掩得严严实实,如同鬼魅般,就这样两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翌日清晨。
卢坤之死,犹如一道惊雷,震撼了整个冀州城!
消息瞬间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们听闻,无不欢呼雀跃、拍手称快。平日这个作恶多端的人,终于死了。
尽管官府未公布卢坤死亡的原因,但京中的大臣们却早已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众人皆猜测定是萧渝所为。
与卢后站同一阵营的大臣们,此刻却是人心惶惶、坐立难安。萧渝此举乃是公然向卢后发起挑衅,他们怕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
“坤儿不能白死!”卢尚书咬牙切齿道。
“父亲,坤儿的仇,本宫定会替他报!”卢后凌厉道。
既然萧渝如此不顾他府上那几十条人命,那就怪不了她了!
——
当瞿秋衡听到卢坤死亡的消息后,他马不停蹄地赶来面见萧渝。
“卢坤果真是你杀的?”
“嗯。”
“你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瞿秋衡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我说二公子,你可知道卢坤死了,会逼得卢后狗急跳墙?!”
“她这疯狗也不是第一次跳墙了。”萧渝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瞿秋衡嘴角抽搐,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萧渝这骂人的话,直击人心,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怪异,不过倒是十分符合他的风格。
“我杀了她弟弟,我知道她恨不得想将我抽筋剥皮。人在越急的时候,往往越容易出错。”
“?”瞿秋衡困惑地看着他。
“她不是想抓本公子吗?那公子就自己送上门……”萧渝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不行!”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瞿秋衡看到了门口那里,一个衣着浅粉色纱裙的女子,即使她站在那里没有动,但超凡脱俗的气质,如幽兰般迷人。
是她!
之前在萧渝府邸惊鸿一瞥的那个女子。
虽然他们没有正式打过照面,瞿秋衡也心知肚明来人是谁。
如此佳人,也难怪前夜萧渝会亲自前往天牢将她接出。瞿秋衡心中暗自思忖。
“过来。”萧渝温柔地招呼姜子鸢过来坐他旁边。
姜子鸢却站在门口望着他一动不动。
她只是闲着没事,想过来找萧渝看看有什么是她无极阁可以帮忙的,并不知道有人在,也不曾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萧渝说的那句话。一时间脸色有些尴尬。
“这位想必是姜小姐吧?”看出姜子鸢的尴尬,瞿秋衡出言道。
“您是?”姜子鸢莲步轻移,来到瞿秋衡面前。
“鄙人姓瞿,名秋衡。”瞿秋衡十分有礼地回应道。
“原来是瞿大人,小女子早有耳闻。”姜子鸢福身行了个礼。
她早就从破九那里听说,与萧渝走得较近的,除了戚景卓,便是瞿秋衡。左锋他们很少与她提及这些,自然是因为破九这人天性八卦,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瞿秋衡人如其名,对内曾舌战群臣,以一己之力稳定朝局多年。对外,他更是言辞犀利,曾让别国使臣哑口无言。
早些年,西越曾试图阻挠北冀与南疆的互市,瞿秋衡受萧柏桓委以重任,作为使臣前往西越与南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最终促成了三国互市。
互市虽然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
自三国互市以来,北冀商贾云集,货物流通,百姓安居乐业,市井喧嚣,较之往昔,可谓天壤之别。
“姜小姐见外了,瞿某不敢当。”瞿秋衡赶忙起身,拱手回了个礼。
开玩笑,他哪里受得起姜子鸢这大礼,某人脸色都快黑成煤炭了。
“不用跟他客气,瞿大人不是外人。”萧渝淡淡道。
姜子鸢微微颔首,这才往瞿秋衡对面的椅子坐下。有人在,她哪里敢和萧渝一同坐在主位上。
知道姜子鸢避讳,萧渝也没勉强她,只是脸色有些不悦。
“二公子方才所言什么意思?”姜子鸢沉思了片刻,还是问出声。
“我并不是真的要去送死 。”萧渝平静道,随即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打卢后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太过冒险。”瞿秋衡忧心忡忡道。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姜子鸢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地望向萧渝。
萧渝虽然武功高强,也并非姜子鸢对他没有信心,只是世事难料,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如今卢后正忙于处理卢坤之事,无暇他顾,这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萧渝语气沉稳,目光坚定。
“此事就这么定了。”他又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瞿秋衡深知萧渝的性子,一旦他下定决心,旁人再难动摇,只得点头同意。
姜子鸢心中烦乱,无心再听下去,默默起身,独自回到了房间。
随后,萧渝召来功一,与瞿秋衡一同细细商议接下来的行动细节。
一个时辰后,萧渝回到房间时,只见姜子鸢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知道姜子鸢在生气,萧渝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往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