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妤叹了口气说道:“当着我们的面,自然是刚强的很。可身子却每况愈下,还好周先生整日给调整药方子。”
海氏道:“她老人家也是不想你们忧心,伤心难过也憋在心里。家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换做是谁,怕是一时半会都难释怀。”
“还好有个神医在身边,不然可真不知道怎么好了。”
苏清妤低头抿了口茶,“谁说不是呢,好在两位爷都孝顺,一日去好几趟陪着。”
见海氏神色有些沉重,苏清妤适时转移了话题。两人说起了苏芷兰的婚事,两家已经下定了,成亲还要等上两三年。
对这门亲事,海氏是满意的不得了。除了宋家门第好,宋弘深一表人才之外,还因为苏顺慈是宋家的干女儿。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女儿就算嫁进去,日子也好过的多。
两人说笑间,就听外面传来说话声。
“三婶在么?看我拿什么过来了?”
苏清妤听出是苏顺慈的声音,果然顷刻后,苏顺慈笑吟吟走了进来,身后的缙云手里拎着个不小的食盒。
见苏清妤在,还有些意外,“大姐姐怎么得空来了?我刚差人去沈家给你送东西呢。”
苏清妤打趣道:“这不是苏掌柜么?给我们送什么了?”
苏顺慈把东西往边上的桌上一放,掀开了盖子。
苏清妤眼睛往盒子里一瞟,惊呼道:“这从哪弄的荔枝?这可是新鲜东西。”
苏顺慈示意缙云把东西装盘,端到了两人近前。
“这是三表哥的人从广东弄回来的,保管它可费了不少力气。”
“外面还有两盒子,三婶拿回去给祖母和弟妹们吃。”
苏清妤捏起一个,剥了皮,先递给了海氏,“三婶尝尝,这东西稀罕的很,轻易吃不到。”
海氏笑着接了,然后说道:“我和你三叔在苏州几年,倒是没少吃这荔枝。既然京里少见,还是多给旁人些。”
不说采买荔枝的花费,就说路上就够费心了。此刻这食盒子底下,还垫着一层冰呢。
苏顺慈示意她们尽管吃,这次进京不少,也没打算卖,都给几家直近的亲朋故交分了。
海氏示意苏顺慈在边上坐下,又感慨地说道:“说起来,这铺子生意这么好,真是多亏了阿慈了,帮我忙前忙后。”
“你们姐妹俩,这等于是给侯府送银子。”
苏顺慈正剥开一个荔枝往嘴里塞,闻言说道:“三婶也太客气了,我这些日子忙的很,亏了三婶帮我卖成衣。”
“我还没谢谢三婶,帮我牵线,海家舅舅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苏清妤眉梢挑起,“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顺慈解释道:“我和三表哥不是忙着海运的事么?想自己造船,海家舅舅在工部任职,正帮我们画图纸呢。”
“大姐姐不知道,海家舅舅可真是有大才的人。我们提出的要求,别的工匠都摇头,只有海家舅舅说不难。”
海氏笑道:“这算什么大事,他自小就喜欢这些,帮你们弄这个,他可是兴致勃勃的。”
苏清妤正想问问苏顺慈,这海运的事研究到哪一步了,到底有没有危险。
外面就忽然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几人都认出是苏家内院的丫鬟。
“三夫人,您快回去看看吧,老夫人闹起来了。”
海氏脸色一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缓了两口气,才开口说道:“今儿早起,老夫人就把她这半个月的血燕都给曾姨娘送去了。送过了之后,便让底下的人去库房拿。”
“库房的人听您的吩咐,不肯给,老夫人便开始砸东西。”
“还让奴婢来叫您,说您……说您不孝顺,连点子燕窝都舍不得。”
苏清妤听的眉头皱起,看向海氏,“我上次跟三婶说的,三婶还记得么?”
海氏点点头,“我记得,我这就回府。”
苏清妤却不放心,起身往外走,“我陪三婶一起回去,我倒是要瞧瞧,祖母是不是好日子过够了。”
苏顺慈不想回苏家,便直接离开了。
苏清妤和海氏上了马车,几个丫鬟在后一辆马车,车上还有两大盒子荔枝。
回苏家的路上,苏清妤问道:“自打三婶接下家里管家权,这是祖母第几次闹?”
海氏回道:“第一次闹的这么大,我按照你说的,吃穿用度都给她好的。”
“这段时日,府里的下人都被我调教好了。各处的账目也都明明白白的,规矩也都立下了。”
“就像这血燕,老夫人能吃,但是妾室不能吃。我吩咐了库房,松鹤堂半个月取一次血燕。”
苏清妤眉眼冷淡,“二婶一会回府,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办。给祖母的吃穿用度,都降下来。摔坏的东西不用补,血燕也不必再拿。”
“什么时候祖母跟您放软话了,您晾几天再恢复从前的用度。”
“这种事来个两三次,祖母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海氏点点头,对苏清妤的话深以为然。
这些日子管家,她也使出了雷霆手段,越来越觉得得心应手。有些事,就是一步都不能退。
马车进了苏家大门,两人下车,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往庆元居走去。
进了院子,就发现伺候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
屋里传出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喊声。
“老三媳妇还没回来么?看来我老婆子的话,也没人当回事了。”
“一点血燕,你们就跟我支支吾吾的。告诉老三媳妇,传出去她就是大不孝,她夫君的官也就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