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主动请缨照顾太后,每日晨昏定省的去伺候,太后的脸色好了不少,却只是回光返照。
只是太后的病症难医,在撑了三日后,终是薨了。
竹息姑姑穿着白色的宫装,额头上戴着孝巾,眸中含泪,却故作镇定的对众人说道。
“太后娘娘薨了。”
满宫的嫔妃都来了,众人垂眸,一时间哭声响彻殿中。
皇帝没来送太后最后一面,只是他郁气难消,竟然也病倒了,却还是撑着身子,处理着朝政的事。
太后于三日后出殡入皇陵,宝华殿的僧人守在太后的棺椁前念经诵佛,似是在渡太后。
梵音不绝,哀伤的气息笼罩着深宫。
皇帝将太后出殡一事,交给甄嬛去处理,唯一的要求是风光大葬太后。
甄嬛悉心在皇帝身侧,给他喂食汤药,温言软语道。
“皇上,生死之事,凡人无法左右,可您是天子,定要保重身体才是,臣妾与晟儿会一直陪伴皇上左右的。”
这番话,让皇帝稍稍的熨贴,他抚着甄嬛的柔荑,沉声道。
“嬛儿,唯你最知朕的心思,只是皇额娘如今去世,朝廷之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隆科多昨夜回京,听说与年羹尧暗中见面,皇帝担心二人勾结,只是还未抓到二人的把柄,若是此事处置,也并不妥。
“您是天子,天下的事就不算大事,臣妾相信皇上自有惩治的手段。”
后宫不得干政,甄嬛知晓自己的枕边人心思缜密且疑心重,所以但凡与朝堂有关的事,她绝不插手。
她的父亲只是大理寺卿,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想起时卿的提醒,甄嬛行事低调了许多,过去她以为皇帝的宠爱得天独厚,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后来才知,所谓的宠爱不过是养猫逗狗的乐趣罢了。
听到这儿,皇帝再没试探,甄嬛如今是皇贵妃,他也担心有人趁机巴结她。
只是瞧着她满脸的爱慕之意,想必是不会做让他不省心的事。
夜深了,二人同枕而眠,甄嬛闭上眼睛,对皇帝的触碰很是厌恶,还好皇帝并未强迫她。
太后出殡的日子到了,朝廷与后宫之人都来了,年羹尧和隆科多以及众多大臣都来祭奠,送太后最后一程。
偌大的寿康宫,隆科多竟然哭的泣不成声,任由旁人如何劝阻,隆科多都控制不住情绪。
皇帝想起隆科多与太后的往事,顿时生了杀意,他暗中吩咐下去,只等隆科多回府时,制造一场意外。
只有如此,他的皇额娘才是清白的。
不然世人会如何猜忌,说他的母后与外臣不清白,身故后清名不保,听起来倒是笑话一场。
等僧人诵经后,太后的棺椁送出皇城之中,白色和黄色的冥钱吹散在风中,整个紫禁城都被哀乐笼罩。
然而,就在众臣去护送棺椁时,人群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现身,那人手中的剑寒光闪过,竟是朝着皇帝的方向而来。
“来人,护驾啊!”
苏培盛连忙挡在皇帝的身前,只是黑衣人一脚将苏培盛踢开,在羽林卫到来之时,他手中的剑朝着皇帝的胸膛刺去。
意外发生的太快,皇帝避之不及,他的胸膛顿时鲜血直流,甄嬛厉声指着刺客。
“来人,将刺客抓起来。”
又道,“快请太医来!”
皇帝受伤昏迷,血流的太多,他昏迷过去了。
太医总算过来了,甄嬛出来主持大局,让敬妃与齐妃去照顾皇帝。
而寿康宫的事处理的差不多,此刻被当场抓住,交给宫里的侍卫带去慎刑司拷问。
那是宫里的人间炼狱,就算嘴再严的人,最终都会抖落真相,不然就会受到极刑。
回到了碎玉轩,甄嬛没有立刻去探望皇帝,而是将狱中的消息送到时卿那儿。
时卿刚哄完允晟,见他睡着了,起身到了贵妃榻前盘腿而坐。
“莫不是查到新的消息了,今日行刺的人是谁派来?”
甄嬛若有所思,倒也没隐瞒。
“眉姐姐,是年府养的死士暗杀的皇帝,方才在慎刑司自尽了。”
时卿挑眉,知道年羹尧勇,没想到刺杀干的也是利落的很,看来,年羹尧是想借太后的死,架空皇帝的权力。
只要皇帝身死,偌大的朝堂,便是他的天下。
“看来,年羹尧是有备而来,华妃的背后有他撑腰,只怕难解决。”
时卿勾起嘴角,从容道,“怕什么,抽丝剥茧总能抓到把柄,年羹尧这些年拥护者不计其数,我细细查了一番,他暗中经常做买官鬻爵的事,官官相护之下,难道就没有苦主?”
甄嬛很聪慧,听出来时卿的提醒,擒贼先擒王,华妃虽手段狠辣,却并不算太聪慧的女子。
“姐姐,我与你想法一致。”
时卿轻声道,“此事暂且莫要推进,让皇帝身边的人处理,你要置身事外才能免除嫌疑,不然,文武百官和御史台能将你用唾沫星子淹死。”
“华妃已经知晓皇上所为,她会有何行动倒是让人期待。”
甄嬛若有所思,华妃虽可怜,可后宫的哪个女子不无辜,只是她心知,最该死的人是将所有女子困在后宫的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后宫的金砖碧瓦,朱红高墙困住的岂止是少女的半生,更是金丝囚笼一般。
当晚,温实初从太医院递来消息。
刺杀皇帝的刺客,在刀刃上抹了剧毒,皇帝所剩时日不多,温实初拼尽一身医术,也只能为皇帝延长半年的寿命。
此事温实初瞒的紧,后宫中知晓的人不过二三。
翌日,时卿和甄嬛早早的守在养心殿中,伺候皇帝左右。
后宫的嫔妃纷纷红了眼睛,或许是有人知道皇帝时日无多的事。
皇帝醒过来时,听到了嫔妃中传来哭泣声,他声音虚弱的说道。
“哭什么,朕还没死。”
那嫔妃立刻止住哭泣,抽抽噎噎的不敢说话了。
华妃红着眼眶,扑倒在皇帝的怀中,关切的问道。
“皇上,您如何了,可有事?”
华妃眸中的关切真情实意,皇帝心中哽咽,想起往日对华妃做的事,心中难安。
“朕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