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这个词对于顾砚欢是碰触了就会锥心的疼。唯有将这刺入心间,已经生锈的钉子快准狠的拔除,心间的伤口才能痊愈。
她终是要面对齐萱,好好的将六年前的一切都给清算完毕。
顾砚欢缓缓站起身,背对着光,面朝着齐萱淡声开口道:“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我有个好地方,你敢来吗?”
女子的嗓音虽轻淡却在这冬日里莫名透着刺骨的寒,齐萱压下自心底泛上来的冷意,应了顾砚欢的话。
顾砚欢选的好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临江苑。
顾家老宅,她熟,齐萱也算熟;辋川居,也许齐萱也陪着沈清棠去过,可唯独这处,齐萱一定未曾来过。
果不其然,当顾砚欢把车子停在临江苑顾宅前时,坐在副驾的齐萱脸色陡然变得有点儿古怪了。
顾砚欢也只淡淡地扫了眼身旁的人,而后动作利索的下了车。齐萱见了,也紧跟着下了车。
两人站在木质栅栏门前,顾砚欢轻推开栅栏门走入,看着广阔的前庭花园,转眸问向身旁的齐萱:“你看到了吗?这里和六年前火灾前一模一样。”
“我并没有来过这里,又怎么会知道现在和以前是否一样呢。”齐萱皱着眉说道。
顾砚欢笑了笑,声音温然:“也是啊,顾家老宅你去过,辋川居你也可能去过,唯独这里,顾砚清一定不曾让你来过。你看,花园里种的都是我喜爱的花,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这都从来没有变过。纵使他这几年来可能每年只会在这里睡上一晚,但细心的你会发现,这里一层不染。因为这里是我和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齐萱听了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也露出了难看。可面对顾砚欢的话,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砚欢说的很对,这里,她的确没来过。她曾对这里好奇过,也提出想来这里看看,可顾砚清却是冷冰冰的拒绝了。
顾砚欢径直走到别墅主宅门前,弯下身将一个盆栽挪开,盆栽有点儿重,挪起来有点吃力,但挪开后,下面赫然有着一把钥匙。
齐萱微不可闻的倒吸一口气,脸色愈发的难看。
“我大学时搬进来,有一年夏天晚上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抱着猫在这别墅区散步,可却把手机和钥匙都给落在了别墅里,下场就是我在外头被蚊子咬的歇惨。于是,他后来就在这门外头放了一把备用钥匙,以防我再次把手机钥匙落在家里,叫天天不应的。这把钥匙放的地方,只有他和我知道。”顾砚欢说到这里,笑着看了眼齐萱:“当然,现在的你也算是知道了。”
齐萱觉得顾砚欢这看似柔软的话里却是藏着最为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扎在了她的心上,手紧握成拳,指甲边缘也是生生硌疼了掌心……
只是,她不甘心。也许这只是顾砚欢为了打击她而瞎说的!但想了想,顾砚欢又何必瞎说这些呢……
房门打开,顾砚欢打开鞋柜,换上了昨晚穿的家居拖,走了几步,这才转身看向依旧站在玄关处的齐萱:“别墅有人来打扫,你就穿着鞋进来吧。”
齐萱看向已然紧闭着的鞋柜,开口道:“鞋柜里还有好几双室内拖。”
顾砚欢抿了抿唇,故作沉思了几秒,而后笑着开口:“很不好意思,那几双都是我的。”
“那又如何?”齐萱深呼吸一下,脸上带着最为无辜的笑意,“难道,不能借穿一下?”
顾砚欢眼神微挑,在灯光下,眼眸越发的漂亮,自眼尾而发的慵懒也越加的迷人。有一刹那间,齐萱都觉得眼前的人不似她认知里的顾砚欢。
无疑,这样的顾砚欢是惑人的。
顾砚欢双臂环着胸:“你还真是喜欢别人拥有的又或者不要的。可是,借穿之后呢?难不成你就认为这鞋子就属于你了?可惜,并不是。告诉你,但凡只要是顾砚清带我去过的地方,那里必定有着我的鞋子。一双?又或者更多。可你呢?你有吗?你一双鞋子从顾家老宅来到这里,难道不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外来客般,格格不入、很是冒失吗?甚至还妄想在我和顾砚清之间占据一隅。你有多可怜,你知道吗?”
顾砚欢揶揄讽刺的话无疑让齐萱隐隐克制的愤怒快要爆发了,怒极之下反笑道:“我可怜?我有什么可怜的!你说这些也都是过往而已。别忘了,这六年间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只有我!你在回忆过去,而我拥有现在,你说我和你谁可怜?”
“你确定你拥有过?你说我比你可怜,我想了想,觉得你的话有点儿对。我的人生有糟糕的时候,但在感情上,我始终是赢家。因为你不折手段想要得到的男人,在我从德国回来后又和我纠缠在了一起。忘了说了,我已经是他法律意义上的顾太太了。虽然,迟到了六年多。但你知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
顾砚欢走到沙发处坐下,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偌大照片:顾砚欢和顾砚清的合影照。这张照片,顾砚欢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两人的第一张合影,在清屏的城隍庙,小丑为他们拍下的。本来是存放在钱包一隅之地里的,却被他给放大了挂在了这里。
顾砚欢想到了许途说过,顾砚清的钱包有一次不幸丢失了,可是急坏了某人。想来,他会想着把这照片放大,也是因为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