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灵力铺子排队耽搁了些的时间,苏冉到达祭礼部的时候,她发现户观已经开始在院墙外站岗了。
苏冉递给户观一张肉饼,“早啊,现在感觉如何了?”
“腿到现在都直不起来。”户观接过肉饼,大快朵颐起来,“温师姐比传闻里的还可怕,训练也是。”
“昨天我也这么觉得,感觉人快死了。不过今天好像重获新生一样,状态好得不得了,虽然全身都在痛。”
“是吗?那我们也要加油了,就是万师兄现在还没醒过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万师兄之前没炼过体吧,明明炼丹技术不比他们差,现在却也要亲自来炼体了。”
“没办法,他说很多事只能靠自己,不炼体很吃亏。”
“毕竟对手是那个不讲理的业务部,能厚着脸皮吃着丹师炼出来的丹药拉着别人丹师和他们拼肌肉……”苏冉话说一半,才意识到面前的户观也是业务部的弟子,“抱歉,我的意思是业务部里面很多不讲理的人,不是说你也不讲理。”
“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我没办法阻止他们,我也没办法离开他们,离开了尚武院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户观说着把脸埋进了肉饼里面,细细嚼着。
“不想那些麻烦事了,长老们都没说什么,只要不是主动找麻烦就没什么问题。”
对于苏冉,业务部和她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过节,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事,自然最好不过。
但苏冉觉得,以业务部那有好处就占的处事风格,上门找事是迟早的事,不如早做打算。
“户观,我不在的时候祭礼部有没有什么情况,有人来过没有?”
“有,昨天傍晚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很像你,但是那会我打瞌睡没看太清楚。”
“昨天傍晚吗?那好像是我。”
“你也太神出鬼没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完全没感觉到。”
“其实也没什么,正好路过就随便逛逛。”
“还有今天,就在刚才,来了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人还没出来,应该还在里面。”
苏冉探头向祭礼部的院子里面望去,确实有一个人,正在打扫院子。
如果是普通的寺庙,这情景倒也说不上奇怪,户观之所以说这是个奇怪的人,是因为这些年岁,朱雀的影响所剩无几,全南景的信众不过寥寥数人,这几人又有几个能来褚杰城,所以能做出一大早就来清扫院子这种善行的必然是个怪人,也是个妙人。
不过,那都是在户观看来,这人是谁苏冉已然有了答案,她已经开始紧张了。
墨发高冠,束得整整齐齐没有垂下一丝碎发,一张光洁如玉的面庞,轮廓分明线条流畅,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垂睑低眸注视着地面,一对微微发紫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清亮的光。
苏冉知道,这不会是别人,正是方长老本人,而眼前这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捏成的姣好的面容,都是假象。
“那个,方长老,昨天来得及,走得也急,没来得及打招呼。”
方长老顿了一下,没搭理苏冉,继续手底下的活,扫着院子。
苏冉心想,长老不说话不算是最坏的结局,不能算是已经原谅她了也不像是要罚她的样子,这样也好。
苏冉从包里掏出昨天“借”走的朱雀像,摆到贡桌上,“昨天检查了一遍,没留下划痕,我又擦了一遍,应该擦干净了,您检查检查。”
歉也倒了,神像也还了,苏冉自认该做的都做到了,以防万一,又上了几炷香,心想:方长老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给朱雀个面子吧。
面对朱雀,苏冉从来不吝用真心,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承认朱雀的存在,处于一种既虔诚又不信的微妙状态,对于不存在的存在,不需要担心真心被辜负,自然就可以随意付出不求回报的真心。
“朱雀大人,昨天冒犯了,还求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为了表示我深刻的反省,我再多加三根。”
苏冉正在上香,发现脚下光影流转,周围骤然一暗,耳边响起只听过几次却令她印象深刻的声音,是方长老。
“你不怕我灭口?”
说实话,怕。
凡事讲究概率,虽然大部分人或事不会脱离他们自己的逻辑,但是少部分人根本没逻辑,简单来说这少部分人是疯子。
方长老会不会灭口这件事,简单来说就是赌方长老是不是个疯子。
“您不会,因为朱雀在看。”苏冉没回头,拿出那本《入职手册》,“还是您亲自告诉我的。”
“呵,你倒是挺机灵,但是昨天私闯民宅,不怕朱雀大人降罪?”
“但那不是民宅,我那是闯了个小偷的宅子,小偷错在先,我错在后,如果朱雀大人在,小偷偷盗的时候祂就会降下天罚,说不定也不会有小偷的宅子,也许那时候我就不能算是做错了呢。”
“你就不怕那小偷想着反正偷盗的罪已经犯下了,不介意再加个灭口的罪?”
“区区偷盗,轮回个百十年说不定就能见到朱雀,灭口,可能要等到下次山河变迁了吧。”
……
一阵沉默过后,苏冉脚下的影子又恢复了正常,看来方长老这是打算放过她了。
苏冉转头看向方长老,背对着她,依旧打扫着院子,不过和刚才不同,现在的方长老,开始哼起了小曲。